很多事可以做,比如认识一些新朋友,收拢一些新下属,开始自己的新事业。
人生在世,重要的不仅仅只有爱情不是吗?
他相信自己可以变得强大。
强大起来以后,一切都不足为惧。
祁明安排好各项事务,开始筹拍最喜欢的作者写的新书。
《新贵》。
祁明看着编剧改出来的前期剧情,沉默着坐了很久。
虽然知道自己和主角毫不相像,但看着主角想尽办法接近文中的反派,祁明还是没把握自己能看着那一幕幕拍出来。
但是连面对都不敢,怎么能强大起来?
祁明亲自参与剧情的删改。
……那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祁明透过镜头看着主角脸上坚定而欢快的笑容,心里依然懵懵懂懂,空茫一片。
每一个镜头都在撞击着他的心脏。
但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
那就算了。
祁明安静地看完样片,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金·尤里斯的车子等在外面。
看见了他,金·尤里斯打开车门说:“下雪了,一起回去。”
祁明“哦”地一声,笑了笑,弯身坐进车里。
再炙热的爱恋,都会被时间冲淡吧。
既然想不起来,何必再去想。现在的金·尤里斯是一个合格的伴侣,他有无数的财富,也尽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虽然谈不了恋爱,这么相处下去却不难。
祁明忙碌了一整天,有些累了,倚在椅背进入梦乡。
噩梦已经很久没有到访。
时间和忙碌果然是最佳的良药,没空瞎想的话,哪会有那么多死去活来的痛苦。
祁明醒来的时候还在车里。
他靠在金·尤里斯的身上。
外面是金色的夕阳和红彤彤的晚霞。
祁明说:“嘿,真漂亮,早知道让剧组多等一会儿,这场景多好看,下雪天能碰上这么漂亮的落日可不容易,刚才还灰沉沉的呢。”
金·尤里斯轻轻抱住他。
祁明微微一顿,履行伴侣的义务问道:“你怎么了?”
金·尤里斯没有说话。
祁明没再问。
他下了车,看到了笼罩在雪与余晖中的庄园。冬天里花香淡了,绿意淡了,庄园虽然有人扫雪,却还是到处都见得着白色。他以前喜欢在大雪天拉着金·尤里斯到外面走,只是十次有九次金·尤里斯绝对不会答应。有一次金·尤里斯终于松口了,还在雪地里对他说“生日快乐”。
那是他十几年里最高兴的一天。
后来他得寸进尺地央求金·尤里斯和他合照一张,金·尤里斯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
最后他拍了他和金·尤里斯的影子和他们并排在一起的足印。
祁明顿了顿,正要往里走,金·尤里斯却从身后把他抱进怀里,说:“我们一起去走走。”
祁明一怔,回道:“也好,反正没什么事。”
祁明落后金·尤里斯半步,和他一步一脚印地沿着小路往前走。
前面的羊肠小道看起来好像没有尽头。
祁明把手藏在口袋里,像往常一样安静又听话。
金·尤里斯突然说:“人都是利己性很强的生物,对吧。”
祁明听得不太懂:“你是指自私?”
金·尤里斯说:“对,也可以这么说。人连对待记忆的方式也是自私的,会美化自己所做的一切,选择性遗忘一些不堪的东西,好让自己心安理得地过日子。”
祁明说:“真难得,你居然有兴趣分析人性。”
金·尤里斯顿步,转过身静静地看着祁明。他说:“——像我,总会为自己找借口。”
祁明说:“人之常情。”
一片雪花落在祁明微微仰起的额头上。
金·尤里斯低头亲吻着它,有些冰凉,冰凉之后是唇与皮肤相触的温暖。
金·尤里斯沿着祁明的鼻梁一路落下极轻的亲吻,轻得仿佛在害怕自己稍微一用力,怀里的人就会消失。
祁明微微发颤。
他想起自己似乎曾经乞求过金·尤里斯施舍这样的吻,不是真正的唇舌交缠也没关系,只要稍微亲密一点点就好。
这可是如愿以偿,他有什么不满意——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祁明感觉脸上温热一片。
金·尤里斯紧紧地把他抱进怀里,声音嘶哑:“……不要哭,祁明,不要哭,对不起,不要哭,祁明……”
祁明说:“……我没有哭。”
金·尤里斯把他抱起来带回庄园里。
晚上睡觉时金·尤里斯把他抱在怀里,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拥着他。
就在祁明快要睡着的时候,金·尤里斯突然说:“我爱你……”
祁明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