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美人望着沈青岚离开的身影,整理了膝盖上染了尘埃的裙摆,扶着发间松动的钗环,就着沈青岚方才做的位置坐下,望着几粒圆润饱满的花生仁,挑拣了一颗放进嘴里。
早生贵子?
宫中除了皇后有孕外,许久不曾听到孩提哭闹声。不论是有身份的妃子或者新进宫妃,再没有添过孩子。
只有四个王爷两个公主,如今死了一个公主,便只有剩下安平了!
四个王爷,只有逍遥王的母妃出身颇低,其他分别是三大家族选进宫的女子所生。皇帝的用意她岂会不知?无非是利用那宝座,让他们争得头破血流,他好从中牟利。
而让皇上心忧的便是一个特殊存在的肖府,并没有送女子进宫。她的儿子们,也不能随意的赐婚,并没有搅进这场纷争。肖府适才成了其余三大家族竞相争夺、拉拢的香饽饽。
肖夫人一概不理会,却破天荒的在宫宴上偏帮了沈青岚——前朝郡主的女儿。让皇帝担忧,其中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婉妃大约窥出了皇上的心思,便拿她讨好皇上的欢心。
“紫月,你去告诉婉妃,办妥了。”薛美人玉指抚弄着手臂的淤紫,嘴角微勾,希望这伤值得。
紫月忧心忡忡的说道:“美人,您与婉妃谋皮,何不与燕王世子妃一同合作?”
薛美人眼底闪过一抹嘲弄,从母亲屡战屡败,吃下不少哑巴亏中,便知沈青岚不是好对付的主儿。既然三番四次的示好,她并没有领情,自己自然要另谋出路。
“别人瞧不上我这小小的美人。”薛美人品了一口茶,呸的吐了出来。本来想要在沈青岚面前装可怜,便上的是粗茶,这会子天气冷,茶水已然凉了,口味便更差。
紫雨眼尖的端着清水,递给薛美人:“娘娘,您也算仁至义尽,给了燕王世子妃多番的机会。方才也是,她并不领情。亏得夫人救了她的母亲,当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薛美人听着这番话,浅浅的一笑,脸颊梨涡深陷,甜美腻人道:“没关系。到时……她自会知晓我的好。”
——
沈青岚回到府中,立即吩咐陆姗去查智臻大师的行踪,泡完香汤驱散了寒气,躺在床上休息。
秦嬷嬷掀帘进来,瞧着沈青岚躺在床榻上,床边摆着一个小木架,放着油灯,就着油灯的火光翻阅着书卷。
“世子妃,您有孕在身,屋子里昏暗,您莫要看书,伤眼。”秦嬷嬷走上前,拿走沈青岚手中的书卷,敬职敬责,并没有半分的不妥。
沈青岚看着秦嬷嬷忙碌,一言不发。太后遣她来,无非是做眼线罢了。二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曾料到秦嬷嬷事事周全。
冷笑一声,宫中之人,谁不是带着另外一张面皮?
个个城府深沉,谁又能堪透?
秦嬷嬷如此尽职,不过是怕被她寻个由头,打发回去。侧身躺在床榻上,秦嬷嬷便抱着被褥铺在地上,躺在上头给沈青岚守夜。
沈青岚微微一愣,这是要作甚?
秦嬷嬷毕恭毕敬的说道:“世子妃,您身子不好,月份尚小,今日起老奴伺候您入睡。世子爷毕竟年轻气盛,有照顾不周全的地方。”
沈青岚明白秦嬷嬷话中的意思,她睡在内室,齐景枫断然是不能。太后竟是打得这个主意!
“地上冷,嬷嬷有个好歹,我恐怕不好向太后交代。”沈青岚淡淡的说了声,并没有等嬷嬷回话,便躺在床上入睡了。
秦嬷嬷望着沈青岚的背影,动了动嘴皮子,拢着被子,睡了过去。
沈青岚睡眠极浅,半梦半醒间,鼻端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香气。皱了皱眉费力的睁开眼,床头留了烛火,香炉里并没有点熏香,怎得就有股味儿?
“秦嬷嬷,将窗子打开。”沈青岚捂着口鼻,这股甜腻的香气儿,闻着她反胃。
秦嬷嬷睁开眼,坐起身道:“世子妃,屋里头冷,打开窗子易受凉。”窗子关紧了,依旧可以听到外边风雪肆虐的呼啸声。
沈青岚见着秦嬷嬷走近,身上的香味儿更浓郁。眸光微闪,道:“秦嬷嬷,你身上怎得这样香?”
秦嬷嬷笑道:“这是宫廷里的香料,可以趋避虫蚁。”
沈青岚看着穿着中衣的秦嬷嬷,目光清冷扫了眼内室道:“这屋里头没有虫蚁,秦嬷嬷怎得还熏染香料?”
秦嬷嬷被她那冰冷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心里一颤,立即跪在地上说道:“回世子妃,老奴在宫里头住的下人房,里头有许多虫蚁,老奴用着习惯,一时没能改掉。”
沈青岚目光锐利,似要将秦嬷嬷看个通透。并没有唤她起身,转身便睡了过去。
秦嬷嬷在沈青岚的床前跪了半宿,屋里烧了炭火,稍稍好一些。可毕竟是只着了单薄的中衣,天快亮的那个时辰,格外的难熬。盆里的炭火已经熄灭,暖气散去,清冷空荡,直打冷颤。
她做梦也不曾想到,沈青岚敢惩罚她。可状告到太后跟前,自个也站不住理,只得咬牙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