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皇家围猎。
初秋枯黄的草木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轻微的哔啵声。旌旗招展,战马嘶鸣,陆琨一身薄甲站在侧后方,看着一脸肃然的卫兵,身手矫健的骑士,让陆琨心中暗暗感叹皇家排场,果然不同一般。
沉溺于酒色的忽必烈身穿黄色龙袍,眯着眼睛坐在龙辇上,与身边一身红色劲装的南必皇后形成鲜明的对比。黑亮的长发编成辫子甩在脑后,辫稍在纤腰附近摆来摆去,显得娇俏灵动。
激昂的鼓声强烈的刺激着陆琨的耳膜,而忽必烈也睁开了浑黄的眼睛,清了清嗓子。
鼓声戛然而止,一名内监模样的男子扯着嗓子念了一段长长的祝词,无非是扬国威镇四夷之类的套话,听得陆琨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等他念完,卫兵便四散开来,很快便深入树林不见了踪影。
接着,便有黑甲护卫为每人送上箭壶,箭壶内每支箭矢都刻着主人的名字,陆琨因为是代替伯颜参加围猎,箭矢上刻的也是伯颜的名字,他低下头抽出一支箭,用指甲死死抵着上面的字迹,却听一声呼哨,抬起头,却见骑马立在忽必烈龙辇下的铁穆耳回过头,向自己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眼神望向西北某处,见陆琨会意的点点头,铁穆耳才放心的转过去背对着陆琨。
与此同时,鼓声再次响起,南必皇后低低和忽必烈说了什么,忽必烈点点头,就见她跳下龙辇,叫人牵过一匹白色的战马,跃上了马背,红白相称煞是好看。她回头向忽必烈笑了笑,忽必烈一挥手,南必皇后便一夹马腹,马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前冲去,派给他的两名奴仆也背着箭壶和布袋小跑着跟上。
见南必皇后如此,所有人也纷纷扬鞭催马,四散飞奔。陆琨抿了抿嘴唇,按照铁穆耳的指示,向西北奔去。
路上,陆琨注意到几名护卫打扮的男子掀开草垫,露出关好野兔的铁笼,心中暗笑,所谓围猎,也只不过是皇家无聊时的闹剧。
再策马向前,越向前走,草木越深,很快,干枯的草杆便刮到了陆琨的鞋底,他看了看四周,却没有看到铁穆耳的身影,心中觉得有些蹊跷,与生俱来的警觉让他握紧了剑柄。
“咔……”一声轻响传来,陆琨立刻拔刀出鞘,却见一只白色的野兔从自己后方窜了出来,踩到枯枝上,发出轻微的响声,于是一面暗笑自己胆小,一面从背上取下弓箭,一只箭矢飞快的设想野兔,野兔脖子上中箭,扑腾了几下,便倒地不动。
随后,立即有个奴仆打扮的人跑上去,将野兔捡起来,递给陆琨。
陆琨长出一口气,接过野兔,随意甩进奴仆随身的布袋里,明白自己刚刚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便张扬的一笑,策马向前奔去。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铁穆耳的暗中照顾,陆琨一路上遇到不少慌乱的野兔,手中的箭矢也没闲着,不足一个时辰,随身的布袋里就堆满了野兔。奴仆弯腰将口袋扎紧,背在背上,然后又取出一条布袋,讨好笑道:“耶律大人果然是神箭手啊,这次围猎的赏赐肯定少不了!”
陆琨敷衍的笑笑:“放心,好好伺候着,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人眼前一亮,讪笑着退下,陆琨心中一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岳明建,还望耶律大人多多提携。”
“汉人?”陆琨眼睫一跳。
岳明建谄媚道:“是啊,汉人,这不混口饭吃嘛!”
陆琨心酸的摇摇头,没有再说,策马继续向前,前面只一个不大的小湖,湖水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湖边,一只棕色的小鹿摇着小尾巴喝水,远远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下垂的长睫闪着鹅黄的光彩。陆琨刚刚抬起的手又重新放下,对于这样美丽的生灵,他有些不忍心下手。
“嗖!”一只箭矢打斜里飞来,小鹿警觉的竖起耳朵,四条长腿拼命的向前奔跑,一下子便掉入水中,溅起打量的水花。
又一支箭矢射来,小鹿扑腾着向前,湖水很快便浸没了小鹿的脖子,小鹿惊惶的扑腾着,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陆琨心中一动,忽然跳下马,扑到湖里,不顾奴仆的阻止,向小鹿游去。
小鹿看到陆琨,大眼睛闪了闪,似乎想逃,但看清陆琨眼里的焦急,竟然眨了眨眼,挣扎着向陆琨靠近。
这时,后面依然有箭矢飞来,目标不再是小鹿而是陆琨,所幸陆琨眼力胜于常人,机警的闪避开来,心中却已经有了恼意。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陆琨终于游到小鹿身边,抱住了它的脖子,小鹿低低哀鸣了一声,拱了拱陆琨的脸颊,与此同时,一支箭矢直奔陆琨面门,陆琨一咬牙,抱着小鹿沉入水底躲过,顺手从淤泥中将箭矢捡起,然后浮出水面,用手抹去脸上的水渍,向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树林中,隐隐约约有一个蓝衣人骑在马上,低下头看那支箭,却见上面写着:薛彻秃。
陆琨记得,这薛彻秃是忽必烈第八子阔阔出的长子,为人嚣张,为忽必烈所不喜,从今日他贸然向自己射箭一事来看,可见一斑。
陆琨想到此人几乎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