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琨看着脸色微微潮红,呼吸急促的萧靖,一时有些乱了阵脚,不知如何回答,巴图摸了摸萧靖的脸颊,又替他把了把脉,摇头道:“伯颜大人也真是,让咱们带着一个病猫到处走!我去叫郎中来。”
陆琨想起萧靖拒绝看郎中,却又不知如何阻止巴图,等巴图走出门,他小心翼翼的坐在萧靖床边,低声道:“萧靖?”
可萧靖还是阖着双目毫无反应,他又喊了几声,然后握住了萧靖的手,发现他的手比往日更加冰凉,还在微微颤抖,看来,萧靖其实一直病着,前几日只是在强撑着而已。
“萧靖?”陆琨又喊了一声,同时用力握住了萧靖的手,萧靖似有所感,微微睁开眼睛,浓密的眼睫下,一对瞳仁毫无焦距。
“青衫……长……”惨白的嘴唇微微抖动,吐出几个细碎的音节。
“你说什么?”陆琨将耳朵凑到萧靖嘴边仔细去听,却只听到三个字:“对不起……”
“耶律大人,怎么了?”巴图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陆琨收回思绪,直起腰道:“萧靖似乎有些神志不清了。”
巴图示意郎中去给萧靖号脉,然后问道:“他说什么了?”
“他说……对不起?”陆琨摇摇头:“我没听清。”巴图微微皱了皱眉毛,道:“对不起?什么意思?郎中,他有事儿吗?”
郎中闭上眼睛高深莫测道:“病人寒气入体,脏脾虚弱……”
“停,你就说严重不严重吧!”巴图不耐烦的打断了郎中的话,郎中只得干巴巴的说:“就是受了凉,加上身体一直不好,有些严重,喝几服药就没事儿了。”
巴图又道:“那……他有内伤吗?”
“内伤?”郎中又替萧靖把了一会儿脉,道:“后背有不少瘀血,不知道是不是大人说的内伤……”说到后面,那郎中偷眼看了看巴图,似乎有些心虚。
巴图不屑的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了,下去熬药吧!”
等郎中离开,巴图也坐在床边看着脸色惨白的萧靖,问道:“我昏迷的这几日,萧靖可有什么异动?”
陆琨摇头道:“这几天他身体一直不济,即使醒来精神也很不好,刚刚与他一道喝了会儿茶,他便说要回来休息,我就来看巴图大哥,没想到……”
巴图摇头道:“狼弃,你也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要是我,会一直死死盯着他!”
“萧靖身体一直不好,性子有淡薄温和,不会做出什么事吧?”
“唉……狼弃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我告诉你,有他那样一双眼睛的人,绝对不是善类,我问你,他被那倭人打伤,是你推的吗?”
陆琨记得萧靖的叮嘱,点头道:“伯颜大人说那萧靖可能就是与林元道相识之人,我想试探一下林元道会不会伤他,没想到,林元道还是会对他下手……”
巴图冷笑道:“伤他?要那萧靖真是个普通人,他早就死了!要么那林元道见你推了萧靖没有下狠手,要么这萧靖就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说话间,却见萧靖秀眉微微皱了皱,双手猛地抓紧床单,咳嗽了几声,鲜血喷涌而出,顺着惨白的脸颊缓缓流下,滴在雪白的床单上,如同点点杜鹃。陆琨掏出手绢上前替萧靖擦去脸上的血迹,却见萧靖的嘴一开一合,便将耳朵凑到萧靖嘴边。
“十年了……我……怎有颜面见你们……”陆琨心下一凉,萧靖的沉默,萧靖的秘密,萧靖的飘渺,萧靖的超然,萧靖的枷锁,他能报答萧靖一片赤诚的,唯有尽快荡平这一切,恢复大宋河山,还百姓安定生活。
巴图见萧靖沉默,忍不住问道:“他说什么?”
陆琨黯然摇头道:“我没有听清……”说着,轻轻将萧靖脸上的血迹擦净,巴图也没有多问,叹了一口气,直勾勾的看着萧靖的脸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