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唐兀卫大营,天色已经很晚,可伯颜竟然在唐兀卫大营外等候。刚刚负责押送阿止的人上前施礼道:“大人,女真余孽带到。”
伯颜上前看了看依然昏迷不醒的阿止,点点头,向陆琨道:“狼弃啊,这个人是你抓到的,就由你和赵胜来审,务必要把他的嘴撬开,用刑的时候小心点儿,别弄死了。”
陆琨低下头不敢看阿止,也不敢看伯颜,只是行礼道:“大人放心,狼弃一定不辱使命。”
伯颜点点头:“你刚刚来,还不熟悉,所以我一直也没给你什么重要的任务,这次是个好机会,你要认真把握,做好了重重有赏!”
陆琨低头答应,心中却暗暗叫苦,心道伯颜怎么给自己安排了这样一个任务,让他连想办法救出阿止都不能够。
赵胜走向关押阿止的囚车,精神百倍的让人把囚车拉到唐兀卫的刑房,陆琨叹了口气走在最后,看着阿止,一时却想不到任何办法。
进入刑房后,赵胜命人把阿止吊在刑房的房梁上,也许是牵动了伤口,阿止低低呻吟了一声醒了过来,眼神扫过陆琨和赵胜,不屑而倔强。赵胜冷哼道:“别这样看着我,一会儿你保准儿哭着求饶!”
阿止冷笑一声,侧脸没有说话,赵胜有意将手放在阿止的左肩上狠狠拧了一把,满意的看着他额角的冷汗,回到陆琨身边:“耶律大人,今日您是主审,小的只是学习而已,还请大人不要介意。”
陆琨知道赵胜只是很聪明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背后的内情却不得而知,这个赵胜,也极有可能是伯颜的亲信,换言之,唐兀卫的领导,那个不是伯颜信任之人?自己唯有快速获得伯颜的信任,才能真正融入这个圈子。
想到这里,陆琨顾不得营救阿止的想法,清了清嗓子冷声道:“你是何人?”
“何人?”阿止抬起头冷笑道:“你们希望我是何人,我就是何人。”
“你是不是女真余孽?”陆琨拿起一支笔,直接问道。
“女真……我大金遍地英豪,任何人都会为国家付出一切,秋儿如此,我也如此……”阿止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所以你们不要指望问出什么,我除了不否认我女真人的身份以外,什么也不会说。”陆琨闻言心头一震,他们坚持的理由,与自己何其相似。
“哼哼……你抬眼看看这里,这里的刑具你恐怕见都没有见过吧?这么多东西害怕撬不开你的嘴吗?”赵胜见陆琨不语,拍案而起大喝道。
“你算什么东西?你的上司还没有说话,轮不到你来逞威风!”阿止淡淡看向陆琨:“耶律大人?你就是新来的唐兀卫副指挥使耶律狼弃吧?耶律楚材就是个背叛大金的走狗,你以为他们会重用你吗?你不是高贵的达达,谁会相信一条契丹狗,你爷爷是怎么死的,你比我们还要清楚!任何时候,都只能忠于自己的民族!走狗是没有好下场的!哈哈……可是我是看不到了……还要你,你姓赵,还是大宋的国姓,亡国之恨你是否还记得?竟然给敌人做走狗,可悲!”
陆琨知道此刻自己必须表态,便佯怒起身,走到阿止身前,轻轻握住他肩上的伤口,低吼道:“阶下之囚!这些话,你不配说!”
“哈哈……”阿止故意前倾身体,让陆琨的手指嵌入自己的伤口里,毕竟失血过多,此刻已经没有多少血可流,可陆琨的手指还是被染得鲜红,因为背对着赵胜,他可以毫不掩饰自己眼神里的不舍和悲痛,阿止见状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然后冷声道:“我只不过是落在你们手里,可我的心还在大金,即使你们杀了我,我也是金人,阶下囚也好,亡国奴也好,只要我没有屈服于你们,即使死,我也是有资格骄傲的,到时你们,契丹,汉人,一样是亡国奴,可你们却甘于为奴,甚至为敌人卖命,真真可笑!”
陆琨闻言,心中感动,但也只此刻他说的越多,受的苦就会越多,便喝道:“住口!”同时另一只手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收拾,然后闪电般的伸出掐住阿止的脖子:“我要你住口!”
阿止脸色惨白,但眼神依然闪亮:“住口?除非我死了!”
“死?你怎么可以死……”陆琨声音压得很低,刻意不表现出自己的悲伤,然后忽然扬声道:“伯颜大人可是嘱咐了,千万不要弄死你,你怎么会死呢?”语气里的邪恶让陆琨自己都觉得愧疚。
可阿止看的清楚,赵胜的眼中全是满意之色,他虽然不知陆琨的身份,但从他三番五次袒护自己的行径来看,也只他并非蒙元走狗那么简单,更坚定了辅助他站稳脚跟的信念。于是他有意挺了挺身:“说你们是走狗一点儿也不假!你是,后面姓赵的更是,你也配姓赵?蒙古人的一条狗而已!”
赵胜闻言暴怒,跳过桌子,冲到阿止身前,一脚狠狠踢在阿止的小腹上,阿止小腹本来就有伤,重击之下,双眼暴突,喷出一口鲜血再次昏厥过去。
陆琨只觉喉头哽咽,沉默半响道:“放下来,先治伤,别真死了。”赵胜点头道:“也是,伯颜大人把他交到我们手上,死了就有负大人重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