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繁锦走出衣帽间,透过楼梯沿看向一楼正厅,顾寒正坐在主位前吃早餐。
阳光斜照在他的侧脸,英挺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嘴角,锋利的眉毛英气十足,阳光软软照在上面又没入剪裁得体的鬓角。
繁锦看着他,看着这个帅气到不真实的男人,看着这个男人居然是自己的丈夫,看着他吃完早餐又穿上羊绒呢子大衣走出门外,良久门口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繁锦才恍然,走下了楼梯。
\"早啊,少夫人。"玉姐正在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早。"繁锦有气无力的随口答应。
走到刚刚顾寒坐过的椅子上,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报纸,没什么具体内容,繁锦淡淡一笑,这样的报纸他也可以看那么久。
忽然,刚刚阴沉的天空炸雷惊起,一道闪电接着划过天空,俄尔,轰轰烈烈的雨点有如玻璃珠子从天而降。
一场大雨。
繁锦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玻璃上蜿蜒而下的水痕,自己的一生好像这就要没入泥土的雨滴,为了别人而来,却没人可以为了自己。
窗外的雨下的愈发大了起来,近地面生起一层白色烟雾,过往行人皆来去匆匆,渐渐连人都很少再能看到。
繁锦看着窗外,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赵晓紫。"
喂,繁锦啊,诶呦喂,你说说昨儿住进来那患者,居然真的不是阑尾炎,是宫外孕啊,当初就该听你的,现在患者大出血,主任在给手术,患者家属已经闹的不可开交了,你快来救场啊。"
"那好,你们先顶一会儿,我这就到。"
电话放下,繁锦穿好衣服便冒着大雨跑去了医院。
繁锦是一名妇产科大夫,虽然只有二十三岁,却以当年医学院的第一名毕业,因为与顾寒的婚姻才不得已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
到了医院,繁锦匆忙打卡,穿好白大褂,走向妇产科住院病房,走到一楼急诊大厅时一个好像顾寒的熟悉身影从身边走过,繁锦下意识看过去却只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好不容易跑到了住院处,远远就看到手术室门口的一群患者家属,正在与晓紫和一群助产护士吵的脸红脖子粗。
繁锦深吸一口气,微笑走了过去,家属看到繁锦胸牌上是主治医生的名头,顷刻间把火药桶齐齐对准了她。
收治这名患者时,繁锦了解过一些情况,腹痛不止,繁锦判断是宫外孕,可是主任一向不喜欢年少便出色的她,立刻否决了这个看法,断定是阑尾炎,导致患者延误了治疗。
繁锦看到家属的情绪都很激动,只能一点点的从中劝和。可是看到一袋袋血浆被送进手术室,家属无论如何也不能罢休,甚至患者的妈妈在手术室门外嚎啕大哭。
家属情绪愈发难以控制,看到这个样子,孩子的父亲抡起胳膊给了繁锦一耳光,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楞在那里,看着怒火难止的老人家,和嘴角噙出血渍的繁锦。
繁锦反倒轻轻一笑,露出好看的洁白牙齿,眼底虽是湿润的却依旧温柔低声劝说欲要发作的晓紫。
转过头欲要拭去眼角泪渍的刹那,看见顾寒欣长的身影拥着一个美丽大方的女子向楼梯另一端走去,她忙转过头,收回目光,还好,他没有看到自己,没有难堪。
繁锦直到晚上十点才回到家,整整一天都在医院劝说病患家属,为病患做检查。看着病人家属的脸色和责怪,
回到家,矗立在A市郊外的别墅依旧开着暗灯,这是顾寒一向的习惯,尽管入夜也要打着灯才会睡觉。
繁锦轻轻把雨伞放到鞋柜上,又脱去湿透了的衣服,蹑手蹑脚向楼上走去,忽然一个低沉的嗓音传来,"你去哪儿了?"
繁锦闻声望去,顾寒穿着三叶草的运动衫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不知名书。
"哦,有一个重症患者需要我帮一下忙,去医院了。"
顾寒放下手里的书,玩味的看向犹如落汤鸡一样的繁锦,"呵呵,没想到我的妻子不仅有一副好皮囊,还是个好医生。"说着向繁锦走来,繁锦下意识向后退去。
顾寒穿着运动衫,头发半湿,散发出洗发水淡淡的薰衣草味道,像个阳光男孩儿,而说出的话却是刻薄尖酸,\"跟你那有钱有势力的爸爸真是一模一样。\"说完走上前半搂住繁锦,看起来亲密无间。
"一样让我讨厌。\"
说完松开手,目光毫无停留的划过繁锦头顶向楼上走去。
繁锦没有说话,大大的眼睛渐渐潮湿起来,却又咬紧了牙,无论如何不让那不听话的眼泪流下来。
她看着顾寒走上楼的背影,半晌,慢慢沿着奶白色墙壁向地上滑去,双手保住腿,下巴顶住膝盖,一滴泪终于流了下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却又不敢大声哭出来,连啜泣声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就这样小心翼翼的活着,小心翼翼的活在这个从不偏爱她的世界上。
繁锦洗漱后走进了卧室,结婚半个月,每一个晚上,对于繁锦而言,都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