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合着该是一个好日子,因着一大早御道街前边出现了一队鼓乐手,吹吹打打的往前边行进着。街道上的人不住侧目:“这是哪家娶媳妇不成?可怎么上午就发嫁了?不该是在娘家用过午饭再发嫁的?”
众人皆停住了脚,站在那里往那边张望着,就见前边走着的不像是一般的鼓乐手,身上穿的衣裳都很是精致,有人仔细打量,惊呼了一声:“那不是司乐坊里的曹大家?为何竟然在这里边出现了?”
再往外边看了过去,又见后边走着一排内侍,前边是三个穿着深绿色常服的,一瞧便知道是职位比较高可,该是宫里头的主管内侍,手里捧着盘子,上头用黄绫盖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们后边是几个小内侍,抬着一块牌匾,上边题字是“柳国公府”,队伍两片还有禁卫军护送着,一路迤逦着走在了御前街上。
“啊呀呀,这可是大事儿!柳家要出国公爷了!”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听说年轻柳老太爷和柳老夫人过世的时候,皇上就下旨封了柳老夫人超一品,那时候都说说柳家该要出国公爷了,现在看起来可不是真真儿的?”
“可不是?前边几个盘子里边该是铁券丹书了。”有人连连点头,可旋即又张大了眼睛看了又看:“你们说,这国公府是落在哪一房?”
柳老太傅有四个儿子,现在柳府御道街的老宅被大房与四房分了,这鼓乐队瞧着是往柳府老宅那边去的,又该是大房还是四房受封?
“还用说?肯定是大房!”有个中年闲汉嗤嗤的笑了起来:“这问题亏你也问得出来!那宫里的柳文妃,不是大房的嫡女出身?她宠冠三宫,又怀着龙种,这国公爷的名头不在大房,难道还落到四房去?”
“那倒也是,四房的柳太傅,也实在年轻了些,如何就能被封为国公爷了?自然是送去大房的!还是要生女儿好哇,你看看,有了一个争气的女儿,胜过十个儿子还有多!”有人附和着道:“你看看人家柳文妃,可给家里带来了不少好处!”
“可不是,咱们赶紧跟着去看看热闹!”街头那些闲汉们无事可做,见着有热闹看,一个个追着那鼓乐队往前边去了,不多时便已经看见柳府的院墙。
柳府分家,大房占了主院,四房只能在墙上开了一个府门,与大房的府门是挨着的。大房这边的门尺寸很宽,牌子还是先前的柳府牌匾,显得格外气派。而旁边这四房的大门则显得要窄小些,上边的牌子只写了两个字:柳府,简简单单,不豪奢,也不夸张。若是路人从这边走过,反倒会以为大房那边才是太傅府,毕竟从门户来看,柳氏大房那边明显就高大得多。
柳大夫人刚刚用过早膳,由月妈妈扶着正在园中散步,就听着远处锣鼓喧天,心里不知何事,朝抱琴瞪了瞪眼睛:“快些出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事儿,一大早的就鼓乐喧天!”
抱琴应了一声,正准备往外边走,一个管事婆子匆匆忙忙的跑着过来了,她跑得很快,几乎脚不点地,那个青黑色得影子原本还在中门那处,一眨眼的功夫便跑到了面前来了:“夫人,夫人,大喜事!皇上敕封的国公爷诰命下来了,正抬着牌匾往府里来呢!”
柳大夫人一怔:“国公爷的诰命?”
“可不是呢!”那管事婆子喜滋滋道:“老夫人过世,皇上曾经过来,下了圣旨,封;老夫人超一品夫人,那时候大家便在议论着柳府要出国公爷了!”
“原来是这样!”柳大夫人两条眉毛几乎都要飞了起来:“如何便没有人和我说起这事情!”她是等到柳老太爷与柳老夫人要出殡的时候才回来,所以不知道有这事情,可柳府里头竟然没有一个告诉她!柳大夫人很不满意的望了抱琴一眼,她不是一直留在柳府的?怎么这般重要的事情都不说,跟个闷嘴葫芦一样!
“快,快些去给我重新换件衣裳!”柳大夫人喜滋滋的望了那婆子一眼:“去准备好香案,准备接圣旨!”
“是!”那管事妈妈喜气洋洋的奔了出去,赶紧出去招呼人了。
没想到柳明欣这个记名嫡女倒是个有福气的,给大房带来不少光耀呢,自己的银子倒也没有花错。柳大夫人的脚步飞快,整个人仿佛浮在云端上边一般。那时候柳老夫人为这事情敲了她不少银子,她还觉得愤愤不平,现在想着,可算是个合算的买卖。
皇上的几位妃嫔里边,只有柳文妃最最得宠,柳大夫人撇嘴笑了笑,一想着这事情便觉得有些不敢相信,柳明欣在柳府的几位小姐里边算是姿色最差的了,没想到皇上却将她当成宝贝一般,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还对她的娘家如此照顾!
“给我找出那满池娇分心来,然后再压一支翡翠簪子。”柳大夫人吩咐抱琴打开梳妆匣子给她找首饰,又喊着月妈妈寻出自己最好的衣裳出来:“把那件白狐狸毛的大氅寻出来,里边的搭着宝蓝色织锦的外袍,再将那黑狐狸毛的手笼给找出来!”
柳大夫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梳妆台前,从镜子里瞧着抱琴给自己梳妆,一边催促她:“快些,快些,莫要让宫里的公公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