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夫人在这内宅里头摸爬滚打惯了,她开口相询,必然是有什么想法的。Du00.coM明媚半低着头,心里轮了两轮,最后决定暂且说一半实话儿,看看柳老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回祖母的话,明媚昨日见着五堂兄了,他正与那位黎公子一道去看考场,我们中午一块在张福记用的午饭,后来郭小姐就和五堂兄去了贡院前街书肆买文房四宝,我带着丫鬟直接回来了。若是祖母不相信,可以去问那守二门的婆子,看看我是不是午时末刻便回府了。”她说的话没有一句不是真话,可其中又将乔景铉给摘除了出去,反正她与郭庆云出去是柳老夫人已经知道的事儿,而柳老夫人又问起了柳明卿,这些人都是在明面上了,隐瞒也没有作用,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难怪。”柳老夫人的脸上这才露出放松的神色:“昨日陆妈妈在贡院前街看见了镇国将军府小姐和明卿,特地回来禀报我。”看了看立在那里的明媚,笑了笑道:“媚丫头,你觉得这位郭小姐怎么样?”
“郭小姐很爽直,为人真诚,是个不错的。”明面瞧着柳老夫人一脸的笑容,心中揣测着莫非柳老夫人在考虑柳明卿的亲事?若真定了郭庆云也不错,总比那些一肚子弯弯道道的贵女们要好得多。
“唔,我瞧着也是个不错的孩子。”柳老夫人点了点头:“你去罢,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没旁的事情。”
哪里只是随便问下,明媚带着玉梨走了出去,暗自腹诽了一句,柳老夫人不会浪费她的口舌,既然问出了问题,那自然便会有目的的。这位柳老夫人不知道这会脑子里又在高速运转,联想到了些什么,又不知道她会用何种手段去处理镇国将军府和柳府的关系?
明媚感叹了一声,真是不能小看古人,别瞧着他们仿佛足不出户,其实心中已有丘壑。哪怕是处在内宅,那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把人的脑子训练得很灵敏,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能联想出很多东西,能提前布下好几着棋。
才走出主院没多久,就听后边有细碎的脚步声,伴着娇喘吁吁的呼喊:“十小姐请留步!”明媚一回头,便见曼青匆匆在后面追着喊:“光禄寺卿家刘小姐来拜望你了。”
刘玉芝怎么今日出来了?明媚站在那里遥遥的望着,就见刘玉芝带着金柳金梅,并着秦妈妈一道,匆匆的走了过来。
走到面前方见她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衣裳,简单的梳了个如意髻,上边插了柳老夫人送的七宝玲珑簪,和身上的衣裳甚是不搭调儿。明媚赶紧往她的手腕上看了看,还好,那两只镯子都还在,不由松了口气,对着刘玉芝一笑:“玉芝,怎么今日得空?你舅母们也不拘着你在府里?”
刘玉芝无奈的低下头,眼睛看着地面,也不答话儿,只是默默的和明媚站在一块,高挑的身材玲珑有致,略厚的棉衣已经掩盖不住她少女的风姿。明媚看得不由一阵着迷,原来青春真是无可挑剔的装饰品,这个时期的少女,哪怕是穿得再寒酸,也同样能够吸引旁人的目光。
“柳小姐,你却是不知道了。”金柳气鼓鼓的在一边说:“我们家姑娘可是被讹上了,今日两个舅夫人过来,变着法儿问姑娘要东西,一个看上了姑娘的七宝玲珑簪,另一个问着要柳小姐送的老玉镯子,说什么两位表小姐要进宫候选,也没什么别致首饰,借着去戴戴,到时候被选入宫以后,自然少不了会有好东西赏赐下来!”
听着这话,明媚简直是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刘玉芝这两个舅母是狂妄无知到了什么程度,又贪婪狠厉到了何等地步——说得好是借东西,说不好便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玉芝也是命苦,才脱了家里那不安宁的地方,偏偏又在京城外祖父家也活得忍气吞声。
“那你今日来是想到我这里取点银子?”明媚小心翼翼的问刘玉芝,感觉她今日到访也只有这样的事情了。
“舅母问我要这些东西,我向她们说明了,簪子是柳太傅府上的老夫人所赐,老玉镯子是柳太傅府上十小姐送的,若是将簪子镯子给了两位表妹,下回来柳府都脸上无光。得了我这话,她们方才住嘴,没有敢再说多话。”刘玉芝望着明媚苦笑了一声,一张脸上渐渐的有了惭愧的神色:“你放心,我怎么也不会将你们送我的东西给她们的。”
“哪里没有说多话!姑娘你也真是太能藏着话了!”金梅在旁边听着便为刘玉芝抱屈起来:“舅夫人问我们家姑娘讨银子呢,说要替她去打点进宫候选的名额需要银两,问我们家姑娘要一千两银子呢。”
“一千两!”玉梨张大了眼睛惊呼起来:“刘小姐,你舅母她们怎么不去抢钱比较实在?嘴巴上下两块皮,张开就问着要这么多钱,也下得了手去!”
看了看玉梨义愤填膺的样子,刘玉芝不禁一声苦笑:“毕竟我是住在外祖父家中,寄人篱下,虽然滋味着实难受,但也只能受着。我对舅母说了,我父亲才是五品官,进宫候选要正四品以上,还是不必花费银子去打点了,若是被查出来了,判个欺君之罪,那就是灭门之灾,我那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