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魔鬼也不是每个都有邪眼的。”茵陈纠正道,“如果按照人类的标准,倒可以说每个都有,不过,在不同的群体里,不能用同样的标准吧,我的朋友?”
“晚上冥想是指什么?”
“镜树之叶比较快的升级是到处复制,比较慢的就是坐在这里引导魔力在体内流动,速度取决于周围黑暗的浓度,一般来说人间黑暗都很稀薄的,所以很慢。”茵陈的笑意里带出了狡猾,“但那是一般来说,因为你是魔鬼的朋友,所以——”
“明白了。”尤利西斯点头,“那晚上就这么做吧。”
“我去看看其他伤员的情况。”茵陈转身,“伴着阳光击败了敌人,同时迎接黎明和胜利,这真是一出适合舞台剧的戏码,不过你喜欢吗?”
尤利西斯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又转了个话题:“事实上我更喜欢黄昏。”
“但是舞台剧里一般伴着暮光迎接来的都是惨败。”茵陈笑了笑,“黑鸟就是黑鸟。”
他走到另外的帐中,安德兰娜正在认真地背各种药方。
“死记硬背是没用的。”茵陈随口说。
“我知道……可是多少要努力一点……”安德兰娜的声音像是十分难过,“我看见厄休拉公主了,她也是好漂亮又高贵强大的女孩……我却帮不上他什么,他的同伴都是很了不起的人……”
茵陈瞬间就知道了她在想什么。
“不,再漂亮高贵强大的公主,都不会成为他移情的对象。当然,安德兰娜,你也不会。”
看着安德兰娜苍白的脸色,茵陈继续说道:
“你放弃吧,爱是什么我不明白,但是情人我见过的不少,尤利西斯和弗尼瓦尔一样都是不会放手的类型,不说苏妮娅·阿伊纳德还未死,哪怕她早已灵魂离体生机断绝,他都不会另外找一个的。为了你好我才直接说出来的,我的朋友,对于他们来说,死亡并不是曲终人散,而是开始,他们是不会曲终人散的,因为即使音乐终止,他们都会自己另外奏起音乐。”
“可是阿斯……尤利西斯不是会改变的类型,难道我是吗?”少女的声音里带出了哭腔,但她还是尽力没有落泪。
“你就是,安德兰娜。”茵陈斩钉截铁,“很抱歉,我知道这样说你觉得很难过,但这其实不是什么坏事。你现在需要难过,然后你都会明白的,就不会再难过了。尤利西斯心里你是重要的朋友,只要你开心他也会很开心的。
我有个朋友和我一样是堕落天使,在天上曾经有过恋人,圣战之后他们就分手了,我的朋友找了个魔鬼,昔日的恋人找了个天使,他们现在都过得很好,对过去也很看得开。安德兰娜,你就是这种类型的,你只是误以为自己只能有尤利西斯而已。”
他的眼底沉着淡墨色的阴影,隐隐的温柔。
“不!不是的……我只喜欢他,我也不会改变的!”
普通的女孩要是被人说其实自己是可以变心的,定然会当作侮辱而发怒,但安德兰娜脆弱而卑微,她只是一个劲地与茵陈争论,但并没有认为茵陈侮辱她。她都快要哭了,但并不觉得自己被欺负。
“所以说你只是那么以为而已,”茵陈无奈地说,“因为在你的感觉里,他对你好,你对他好,生死相护的友情变成爱情也理所当然。你遇到的其他男人不是对你不好就是让你没感觉,比如不喊你名字的你工作的那家人,比如那个一天到晚抽烟的贝尔维亚。
所以你觉得你能爱的人就剩下尤利西斯一个——本来也许我也有可能,但我想你早就感觉到了,‘阿斯’和你其实是异类,所以你直接没考虑。就是这样。”
“……”安德兰娜捂着自己的脸,声音哽咽。她忽然认识到茵陈的话中有什么东西是对的,让她无法反驳——
在那天的孤儿院里,黑发的少年抱住她,大声地说出她的名字,金发的少年站在窗外,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单薄但是美好。
那一刻她其实迷恋着他们两人,直到她隐约地察觉自己和“阿斯”的距离。那灿烂的金发,那清秀的容貌,那深不可测的行事……她察觉到这个人和自己不可能,然后……
“想想吧,安德兰娜,其实不是只有他对你好,其实不是只有他才能保护你。你是个没有贪心的小女孩,能让你满足的人其实很多很多。比如说,十年前有人救了你,只是你不懂事,所以不知道。”
“十年前?”少女有些惊异地抬起头来,她对十年前的记忆只剩下那一夜,黑色和红色,恐怖的夜幕和残忍的鲜血,她可不记得自己被什么人拯救,那晚没有希望和欢乐,只有让人想要拼命逃离的阴影。
茵陈没有立即回答她,仿佛等着她的回忆,但最终还是他开口,因为她的表情一片空洞。
“十年前的那时候,异端裁判所对你的处置是地下拍卖,那拍卖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当年不懂,现在应该懂了,那里可没有正经人家买女仆的,你只会落到变态的手中,也许会被虐待至死。”
“你现在待的人家虽然让你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