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里面,总算暖和了一些,焕儿还有些紧张,她身为女儿家第一次来风月场所总觉得不习惯,到处张望着,但已是新年夜,连里面的姑娘都已经在过节,正月里官妓所是不允许开门营业的。※%,..
到了屋子里,千素栎让丫鬟奉上了热茶,司马藉饮了一口,才记得焕儿刚才在外面冻的直打哆嗦,便让她过来,将茶水交给她。焕儿拿起茶杯显得有几分拘谨,一边捧着茶杯一边警惕打量着眼前的美女,越是对司马藉好的女子,她越觉得心里别扭,因为司马藉是她唯一的倚靠,虽然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但眼前这个可以与司马藉共坐的女人到底是何来头,她都不得而知。
司马藉语气平和道:“未料小姐竟然还在金陵城内,本以为你去了北方,惠王也曾派人找寻不得,谁会想到小姐会在此地?”
千素栎微微一笑道:“在这里也不是为躲藏什么,只是身在风尘,能有栖身之所已然不易,小女子住在此处并不开门迎客,反倒是还要每月交银子给这里的姨娘,当作是客栈一般居住。”
司马藉笑着点头,想到之前李山野说的一些话,他有些恍然,应该是李山野早就知道千素栎在这官妓所内,所以才会带他到这里来饮宴。
“小姐便准备在这里栖身?”司马藉问道。
千素栎脸上带着几分悲哀道:“小女子身边并无亲人,身是浮萍,又岂敢奢求太平的生活?留在这里,是因为无处可去,只是未料竟还有机会再与先生见面,不由感慨。”
司马藉也轻叹一声。他何曾不是跟千素栎一样,都是无家可归之人,这新年夜中,竟然到了无处可去的地步,只能到这官妓所中来容身,而且他还不想坏了千素栎的名节。不能在千素栎这里留宿。
“若是可以的话,小姐还是动身前往北方,以你与在下老友的关系,相信她会让你在北方安定下来,总好过在金陵城中……连惠王也在找寻小姐的下落。”
司马藉没有说下去,有些话是不好说出口的。以往的惠王萧翎是何等的风流倜傥,就算流连花丛也懂得节制,对千素栎有好感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但今时不同往日。萧翎大权在手,身边有太多的拥趸为他做事,被人知道千素栎在这里,不用惠王亲自动手,便是惠王府的人便会将千素栎掳劫了去,而萧翎也不再会保持什么礼法,如今惠王府内也有不少被强抢的民女,萧翎心知而不说。正因为他的心态与以往已不同。
千素栎颔首道:“多谢先生的提醒,只是……小女子出身卑贱。又怎敢高攀?原本是可以北上,但思来想去,还是留在金陵城内,过一日算一日吧。”
司马藉心中也多了几分悲伤,他跟千素栎的境况很相似,心中有几分想回到北方去。但想到回去之后也无所作为,干脆便留下来,留下来也是不容于女皇和惠王府之间,竟要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
司马藉道:“这样,我为小姐去信北方。问询那位老友的态度,让小姐能心安一些。”
千素栎却带着几分悲切摇摇头,道:“不必了。有些事终究是不得强求的。”
如此二人重新陷入静默,眼前的茶水却好像是会说话一样,挡在二人之间,才令这氛围不至于太尴尬。
焕儿立在一边听了一会,却是听的很糊涂,到底司马藉口中的老友是谁她都不知晓,更别说什么北方南方的,她只知道跟着司马藉便可以了,司马藉虽然对她不像情人那样百般疼爱,但也不像对奴婢那样呼呼喝喝,跟在司马藉身边是能令她感觉到心安的,至少她自己觉得人生已经寻到了着落,无论司马藉去何处,她只要跟在后面,就有司马藉为她遮风挡雨,不会少了她一口饭吃,一件衣服穿。
“焕儿,累了的话坐下来歇歇吧,一会我们还要上路。”司马藉突然转身对焕儿说了一句。
焕儿原本闻声便要跪坐下来,但听到后半句,她还是愣了愣,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容身的地方不用吹冷风,怎么突然间又说要上路,出去之后那可就是要冒着北风在寒夜中,刚才冻的发抖的滋味可是很不好受的。
千素栎道:“也没有问先生为何深夜出来,还带着包裹,可是先生要离开金陵?”
司马藉叹口气,却也不知如何把事情对千素栎言明。正在他有些踌躇之间,千素栎也好像察觉到什么,点头道:“先生若是无处容身的话,这几日不妨在这里下榻,或者等城门打开之后,再行出城不迟。”
司马藉摇头道:“小姐清名,在下不敢破坏。其实……在下也无去处,待明日,或者出城北上,或者……找处地方暂时落脚,以后再说吧。”
千素栎不再说什么,转身对丫鬟道:“青儿,去将里屋收拾了,先生今夜便安歇在此。你也将自己的床榻空出来,给这位姑娘休息……”
司马藉紧忙道:“这怎可?”
千素栎一笑道:“先生不必拘礼,小女子身在风尘,又有何清名可言?小女子暂且到隔壁借宿便可,正月里,这里也空荡的很,屋子空着的居多,先生在这里居住一个月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