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司离推门进到房里的时候,唐瑜已经喝完了第七杯茶,见到来人,她立马站了起来。
“怎么出去了那么久才回来,公子,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淡淡的微光映射在唐瑜的脸上,晚霞投影在她深深的眼睑下,她浅浅地笑着。
“你怎么会在我房里?”白司离的语气稍显疲惫。
“长歌和晚清早早回去了,我在青丘找不到你,只好在这里等你。”她的嘴角露着两颗浅浅的梨涡,“青丘真漂亮,长歌带我和晚清去了好多好多地方呢。”
仿佛对她的手舞足蹈恍若未见,白司离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自顾自地行至桌旁,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喉咙里得到滋润,微微觉得身体上下一阵舒畅,果然赌气地一个人跑去游园,真是在自作自受。
想来方才唐瑜的那些话又微微掀开了自己心底那一层封闭醋坛的薄纸。
“出去了一天,我觉得有些乏了。”他淡淡道。
唐瑜上前一步,“不要吃点东西吗?方才长歌叫人过来唤我们吃晚饭去。”想着或许美食能够诱惑到眼前人,唐瑜眉眼带笑,“我特别叫了公子最爱吃的。”
听到她长歌长歌地叫唤,竟不自觉有些来气。
努力平复此刻波澜起伏的心境,白司离语气平缓,淡淡道,“我不饿,你且先去吧,莫要让暮赤君久等了。”
唐瑜一愣,“公子……”
他的反应显然是她没有预及到的。
可是白司离已经不动声色地越过她的身边,再也没有回头看她。
唐瑜叹了一口气,没来由地觉得心里甚堵。他的背影永远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冷漠与距离,仿佛把世间所有的一切包括她都隔绝在了身后。唯独留自己一个人在旁人无法越及的空间里。
“那我先去了……”
低低地回了一声,唐瑜转身离开了有他的视线,不带一刻停留。
直至身后再也没有声响,白司离这才深深闭了闭眼睛。
他悄悄握紧了腰间的青玉扇坠,竟觉得自己手在隐隐抖得厉害。
***
晚饭白司离没有去,楚长歌也没说什么,晚清就更不说话了,一顿饭吃的也算安静。
自从来了青丘,晚清便自始犹如换了一个人。她素来爱笑,可现在都不怎么眉眼舒展了,最多在大家都很开怀的时候提提嘴角。
爱情让她成为了另一个人,楚长歌让她想成为另一个人。
白日里他们也没有多余的对话,只是偶尔长歌会时不时地看她一眼,总是在晚清低着头不知想什么事的时候。
“不是我不接受她,而是如今不能。”
楚长歌坐在桌前把玩着一盏琉璃杯,久久叹了一口气。
他的对面坐着发呆发了很久的唐瑜。此时,她现在脑子里面一直回闪的是黄昏时白司离疲惫的神情,那样的他真的很让人很神伤!
月光清冽当头,广洒银辉,斑驳树影在身侧翩翩,时不时拂过的丝丝凉风叫人沉醉。
白玉桌加琉璃杯,仰头一饮而尽地叫人忘了喝的是醇酒还是月光……
楚长歌一口饮尽杯中酒,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有些醉意地举起左手在唐瑜面前晃了晃。
“我说,我刚刚的话你有没有在听!”
唐瑜慢慢回过神来,看着楚长歌醉眼朦胧的样子皱皱眉,三下两下挥掉他在自己面前的爪子,“有有有,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有听着。”
楚长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他的两颊微红,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睫毛湿湿的,如今头上的羽冠与身上的锦袍都已卸下,取而代之的是往日的一身玄衣。
他的眼中秋波阵阵,桃花朵朵,唐瑜抚住胸口,万恶啊!真是让人想要犯罪。
楚长歌抬手拂袖,又往自己杯中注上酒,摇摇晃晃地拿起,头一仰便是一杯下肚。
他笑着,“小鱼儿,你不会懂的。”
唐瑜叹了一口气,瞥眼望着他,“事到如今,我还真是不懂,像晚清那么好的姑娘,你若还借着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错过了她,那还真是以后打着灯笼都找不来了。”
明月当空,桌上几坛酒,清风为伴,对影婆娑,楚长歌已经不知道是几坛酒下肚了。
大晚上的把唐瑜从房里拉出来死缠烂打地央求她陪自己对饮,一改平日青丘暮赤君高高在上的模样,又回到了当初与唐瑜两人在江南游玩的日子。
楚长歌醉眼微眯,缓缓吐出一口气,带着淡淡的酒味,他的眉宇稍稍皱起,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抚平他额间的褶皱。
他苦笑了一声,摇摇头,“不说这个了。”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酒杯,“我这青丘的果酒虽没有那白司离酿的梨花殇来的好喝,来的烈,不过也是上好的。”他举起杯,“来,小鱼儿,陪我干了这一杯。”
说完一仰头,倒了下去。
唐瑜握住面前的果酒,睫毛悄悄地盖住了明澈的眼睛。
白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