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兵多起来,随时冲出几个人,对着一顿刀剑击!
张阁老夫妻就吓得要跪地上,比见吾皇万岁还要跪得快。读零零小说有几回见刀光在头上闪,腿一伸也装死。
他的几个儿子全随他,走文职,都不会功夫,虽然年青人有血性,可踩到街上的断臂残肢,半空中“啪”飞来一个才砍下来的人头,带着血一路飞奔,站得不是地方,血就甩脸上。中的人就全身都僵了,鼻子想不闻到血腥气都难。
书生焉敢动否?
没吓死算还不错。
半装死半迈步,见前面来到一个大人家里。几队奔马过来,马上人面如恶鬼,为首的是没杀到张阁老的张宝成。
张大公子并不进去,在府门外怒声道:“兄弟们,这是张阁老的徒弟文大人家,拉出来杀了!”顿时冲进几个人,全是带马而入,不一会儿,用马鞭子抽着几个哭哭啼啼的人出来,第一个是文大人,张阁老认得自己弟子,只疼得差点儿大叫一声:“老夫在这里!”
动嘴了,偏没有叫出来。可见英雄是难当的。
他眼睁睁看着血光飞,徒弟死无全尸!
文夫人生得不错,张宝成哈哈大笑,一把掳她上马:“走,跟我回去享福!”就这么走了。
半天,张阁老一家人不动也动不了,腿全软了。
地上不少死人,有早死的,有才杀的文家人。张夫人吓得尿了衣服,这不知是第几回失禁,她对儿子叹气:“我是再也走不动了,你们带你父亲走吧,别管我了。”张阁老痴痴在血泊里坐着,血染到他衣上,这血有一些,还是文大人。
他本来神酸骨软,求生意志都没了。听到夫人言语,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劲,一使劲儿,人不是站起来,而是坐直了,刚才就是坐,都快坐不住。
见厮杀声又近,张阁老一把拖起老妻,老妻近年来痴肥重胖,亏他一把能拉得起来,对儿子道:“走!”
走,就能活命,在这里,只能等死!
张家在报私仇,天一亮藏不住让他们找到,只能是一个死字。
好在萧护下处张阁老拜过一回,父子们勉强在残余火光中认路。忽然见到火光亮,是路边一家起了火,这又是一个官员家,张阁老流下泪水,小心的绕过尸体走路,生怕踩中一个人,就是自己的同僚或徒弟。
张夫人见丈夫执意不丢下自己,强打着力气走路。她一眼认出一个熟人,发髻散开,是自己认得的一个夫人,张夫人泪如雨下,嘴里不停念着:“阿弥陀佛……”
前面到这条街的街口,张阁老和儿子们认认路:“还有三条街就到了,”父子们都很欢喜,就要过去,却见冒出来一行人,有十几个,看服色不是张家乱兵,却是十几个地痞在打架,全是血淋淋刀剑,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边打边骂:“这一家是我抢的!”
“呸!这一家有钱,是我们的!”
张阁老和儿子们不敢过去,怕过去让人认出是阁老,勒索钱财什么的,可就没有。心里盼着他们走,却见怎么也不走。
不时砍中胳膊腿,有人拖他们走,再换一个上来。
竟然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人。
而这时候,后面有呐喊声:“不要走了那当官的!”
张夫人再次失禁,可怜她上了年纪,一夜失禁多少回,也得有那么多小便才行。没有人闻得到小便味道,街上太浓的血味儿,火烧糊味儿,也许还有烧人肉的味儿。
听后面喊声越来越近,张阁老绝望了,装死也不想装了,他以为后面是追自己的,一手扶住老妻,一瞬间想她一生相随,年纪又大,还是同死罢了。
他脑子里昏沉沉,腿是软的,骨头是酸的,只死死心中咬定几个字:“骂贼而死!”就站住了。摆出来大义凛然,其实是老泪纵横,对儿子们道:“你们走吧,他们要杀的为父!”儿子们哭着抱住父母亲,张阁老爱怜的道:“老大要疼弟弟,小的要听哥哥话。”
见后面火把影子都出来时,把儿子们狠狠一推:“不要耽搁!”
“平江侯!”小儿子一指打斗的街口。父子一起去看,见街口地痞们四散开,一匹马上有一个人,雪白衣衫,此时不是灰就是可疑的红。平江侯梁源吉怒斥:“让路,不要挡道!”手中马鞭子抽下去,冲出一条路来。
想也没有想过以前和平江侯不是很亲密,父子一起欣喜若狂:“平江侯,救我父子一命!”梁源吉带着身后两个家人停下马。
火光中一辨认,平江侯大惊:“阁老?”赶快下马,后面呐喊声狂风暴雨般过来,张阁老没有人救时还能挺住英雄姿态,此时多了三个人,还全是会功夫的人,他一屁股吓坐地上,又沾了一屁股血。
梁源吉随身有剑,拔剑出来明晃晃在手上,见一堆人狂喊而去,从另一条街走了。
张阁老长长松了一口气,被儿子们扶起,对着梁源吉泪眼汪汪:“悔不该不听萧少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