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大娘指出来!
呵……
这些年来,他果真没有喜欢上她。
他的身份太尊重,容不得自己放下骄傲去喜欢一个二嫁的。
可到底谁是骄傲的?
他记得那时,他曾说过:“三娘,做我的侧妃吧。”
那时三娘躺在榻上,神色平静而又安定,只是看他的眼神极为的认真,一字字,虽然不快不慢,却是清晰无比:“你爱我么?”
他沉默了下来,她却是微笑:“那你喜欢我么?”
他同样没有说话,她转头去看窗外的万里睛空,眼神一如天空一般平静:“等你喜欢上我的时候,再来考虑这种事情吧。”
他那时觉得自尊受创,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理她。问什么爱和喜欢,他想让她做他的侧妃,难道就不是一种表示么?虽然她曾经是,可那时他是被迫的,现在自己却是自愿,难道还不足以表明诚心么?
如今想来,通达的是她,幼稚的是自己。
她其实比他还要骄傲,问的是本心,而自己却被外在身份束缚。
梅花清香动人,远处传来忘尘与甜丝儿的对话,忘尘问:“你摘这么多梅花做什么?”
甜丝儿嫩嫩的答着,稚声稚气的道:“阿娘说梅花糕很好吃,要做给甜丝儿吃,还要晒花茶、酿花酒,我先给她摘好,等阿娘回来了,就有梅花用了。”
穆湦的心滚过一阵一阵的刺痛,转过身慢慢的向回走。
晒花茶?酿花酒?
这样风雅的事,是一些清贵之家会做的事,不过都是让下人动手,自己动手的也没有几个。而余三娘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其实,已经没有必要了,对不对?
不管那些对子、这些诗,是不是她做的,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对不对?
不是她做的又如何?
就算心底再不肯承认,那个女子,已经在经年的岁月里悄无声息的慢慢渗透进了他心底,在他不知不觉间,慢慢的就霸占了他的心。
愿以清雪濯素心,一片暗香染神魂。
对着门外那一副对子,穆湦突然间泪流满面。
这样的句子,也只有余三娘那样通透灵慧的人才能写的出来吧?
以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她们两人心性不同,做出的诗也会不同呢?
大娘那样的人,做出的应该是“艳色天地惊,醉眠牡丹城”那样耀眼肆意而又透着豪爽不拘的句子,而不是“愿以清雪濯素心,一片暗香染神魂”这样内敛清绝回味不绝的句子。
明明不同的,明明不同的……
为何他以前就从来没有注意到过呢?
是了,他以为,大娘是个外表无畏惧的爽朗之人,内心里却是细腻如丝。这些光看那时在诗会上她做的词来就能说明一切,只是他爱了她这么些年来,才发觉,对于那个女人,他却并不了解。
只是一腔热血的爱慕着,慢慢的沉淀成了固执的相思。
不是没有发现过她棱角分明的性子,只是前因在先,自觉找到了原因后,慢慢适应了就不再觉得奇怪了。
那样一个女子,耀眼夺目,身份高贵,才情惊人,才是真正值得他爱的人。
原来,果真的是被身份蒙蔽了内心。
穆湦跌跌撞撞的奔到了忘尘的书房,一阵胡乱的翻找,却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站在房间里,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想起大娘曾经的一些习惯,然后将书房的书案推开,揭开了一面地板,从里面拿出了一些小箱子来。
箱子是上了锁的,穆湦手上一用力,就将箱子上的扣子给扯了开来,连扣子下香樟木制成的小箱子上的一小块木片都被强力扯开来。
箱子打开,穆湦在里边掏出了一大沓纸张来,快速的一张张的翻着,一沓翻完翻另一沓,直到第二沓下边的时候,才找到了他想要的几张纸。
一张是长姐誊好的,一张是自己改后的,他都扔过了一边,左右手拿起了另外两张来看。
一首《应邀题诗》:
兴胜山上银宵飞,千朵万朵寒梅迎。
愿以清雪濯素心,一片暗香染神魂。
一首没有名字:
踏雪寻景国观下,寒梅千朵缀春山。
忽见忘尘林中立,泓璨堂内纸墨香。
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了,穆湦死死的盯着纸上的字迹。这些字写的非常的好看,字迹温润秀劲,一看就是性子极好之人写的,而其中点画风致妍雅,结字谨严而意态生动,从书风里来看,是个性子甚好极少具有火气之人。
这诗风随意而简单,直白轻快,没有半惊人的艳色,再加上这样的性子,便不是三娘而写,也不可能是大娘所书。
当年,他只觉得这字好看极了,只是书法上的造诣虽高,却比不得长姐,并不能一眼看出其中关键,只是觉得能写出这样的字的人来,内心定也是温软而有风骨的。
因为先入为主,知道这是大娘所写,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