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烧得焦黑的断墙。刘明远完全站不来,他一条腿拖在地上,另外一条腿勉强蹬着地努力往那截断墙边蹭过去。满是灰尘和碎石的路上有一条血印,鲜红的血迅速被满地的灰土无情吸干,只留下深褐色的印记。
也许对方也没有想到记者竟然随身会带着枪,居然一时之间被诺瓦尔震慑住了,但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那不过是一把掌心雷,有效射程仅仅30米。于是,砰的又是一声枪响,顾之泽觉得脚下一阵震动,一小簇水泥碎块被炸起来,溅起来的碎片从他的额角飞过去,留下热辣辣的疼痛。
诺瓦尔压低身子又开了几枪,虽然看不到对方的人在哪里,但是他还是大致判断出了子弹射来的方向。大概是诺瓦尔的子弹多少起到了一点儿威慑的效果,枪声又停了下来。
也就那么几秒钟的功夫,顾之泽拼尽气力拖动刘明远挪进了那间店铺,两个人瘫倒在断墙后边用力喘息,想要把几乎跳出喉咙的心咽回去。顾之泽狠狠地闭了一下眼,攥紧手指,指甲都嵌入了掌心,疼痛让他清醒,他翻身扑向刘明远,抓着刘明远的领口大声地嚷:“大师兄、大师兄!”
这时,诺瓦尔也滚了进来,他来不及去看刘明远,直接翻身扑在了断墙上死死地盯住街对面,双手极其利落地退出弹夹,又塞进去六发子弹。他头也不回地说:“顾,你带刘去再往里去一点。”
顾之泽把刘明远又往店铺深处拖了两米,刘明远皱紧眉,紧咬着牙关,腮骨凸显出来,发根都被冷汗浸湿了。顾之泽去检查刘明远的腿,一眼看过去吓得呼吸都快停了。刘明远一条裤腿全被血浸透了,汩汩外冒的暗红色的血很快就流了一地。
顾之泽的眼前立刻浮现出被达姆弹射中的伤口,他拼命稳定住自己晃动的眼神看过去,目光在一片眩晕中凝聚在刘明远的腿上,深色的牛仔裤上有三个洞口,那是小口径步枪造成的伤痕,伤口周围的皮肤被撕裂开来,翻出白红的肌肉层,狰狞而恐怖。
“师兄!”顾之泽手忙脚乱地从硕大的采访包里翻急救包,脑子里拼命回想来之前培训课上所讲的那些内容:清创、消毒、包扎、固定……各种要点在脑子里挤作一团,他举着剪子想要剪开刘明远的裤子以便露出伤口,却忽然意识到子弹还卡在肌肉里,要怎么取子弹?顾之泽慌了。
“止血带!”诺瓦尔侧过脸来瞥一眼立刻大吼道,“压迫止血十分钟,检查有没有伤到股动脉!清创消毒!”
顾之泽乍然醒悟,翻出止血带紧紧地捆在刘明远的腿上,剪开裤管后快速查看一下,从枪伤的位置上看应该还未伤到动脉,他顺手塞了一卷纱布进刘明远的嘴里说:“很疼,忍忍。”
刘明远闭上眼睛咬紧纱布,顾之泽把沾满碘伏的棉球覆上狰狞的伤口。
“呜!”刘明远浑身的肌肉全都绷紧了,整个人往后仰过去,脖子上暴起粗大的青筋。
顾之泽正想检查一下子弹的深浅,耳边忽然炸响了密集的枪声,卡卡卡卡,一片灰土骤然暴起,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味道,无数细碎的土块砸到了他的背上。他下意识地趴在了刘明远的身上,挡住四散崩落的石块。
“诺瓦尔!”顾之泽大喊一声。
“我没事!你给我看好刘!”诺瓦尔的声音从一片浓重的灰雾中传来,他不敢离开这截断墙,因为如果有人想要冲过来,他是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枪声又骤然停了下来。
顾之泽不敢耽搁,立刻直起身把第二块棉球覆上刘明远的伤口,快速地擦拭了一圈。没有射出伤口,子弹肯定是卡在里面了,应该嵌在了股骨附近,顾之泽看了看急救箱放弃了取子弹的想法,找了纱布盖住伤口,用绷带紧紧地缠了起来。
卡卡卡卡,密集的枪声又响了起来,顾之泽蜷缩在墙角,耳朵里全是耳鸣的声音,一发发子弹打在残破的墙体上引发了细微的震动,抖落了大量的泥沙。顾之泽死死地抱住刘明远的头,把整个身体都伏在他身上。
那件龙鳞甲可以挡住7.62mm钢芯穿甲弹,顾之泽用整个上身遮住刘明远,他知道除非对方用火箭炮,否则9mm的微冲根本没可能射穿自己的身体和龙鳞甲再击中大师兄。
半截破墙前的街道被密集的弹道封锁得像一张网,子弹裹挟着利风带着尖锐的啸音掠过头顶。
有人丢过来一个自制的爆炸瓶,撞到墙上的一瞬间爆炸产生了冲击波卷着尘土与碎石迎面扑来,热浪让人窒息,整个鼻腔里全是火药的辛辣味儿,让人几乎喘不上气来。顾之泽把脸埋进刘明远的肩头用力蹭了蹭,抹掉黏在眼睫上灰土和汗水以便让视线更清晰些。当他把脸孔凑近刘明远时,他听到刘明远压抑的喘息声,粗重,带着颤音,每一口气都吸得很慢很小心,顾之泽知道那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呼吸。
大师兄!顾之泽把刘明远抱得更紧些,抬头去看诺瓦尔。诺瓦尔趴在半截断墙那里一动不动,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街道上,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往刘明远身上瞟,仿佛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顾之泽放心低下头,把刘明远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