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开着,李润野把图框设置为最前,两个人隔着千山万水,重新坐回到同一个空间里。顾之泽微微恻恻头就能看到师父的侧脸,刀削一般利落的线条,额前的发丝垂下来,晕黄的灯光铺得满头光华,映出纤长的眼睫,剪得顾之泽心乱如麻。
“师父?”顾之泽无意识地说出声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李润野抬起头,给他一个安抚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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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记者招待会举行,第三天留给各路新闻记者参观、拍摄收缴上来的毒品和军火武器,第四、五天是自由采访时间。顾之泽算得很清楚,这个周六李润野无论如何也该飞回来了,周四的时候他又打扫了一遍房间,重新制定了新的菜单,打算周五就去大采购。
周四晚上,顾之泽给李润野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李润野说话有点儿气喘,完全不像以前那么中气十足。顾之泽贼笑着说:“听声音好像在进行某种少儿不宜的运动啊。”
李润野轻笑一声说:“对啊。”
嗯?顾之泽拧起了眉头,这不像是李润野的风格啊,他难道不应该尖酸刻薄地讽刺自己“欲|求不满”乃至于出现幻听吗?这么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完全不符合李润野的蛇精病症状。
“师父,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李润野喘口气,“刚回酒店,有点儿累。”
“那你歇着,告诉我你后天几点到就行。”
“我给你发短信。”
“好!”顾之泽嘱咐了李润野几句赶紧挂断了电话,他完全清楚这几天李润野有多忙,难得他今天可以歇一歇,顾之泽想让他好好睡一会儿。
周五中午的时候顾之泽就开始坐不住了,他打算下午随便编个理由就旷工。正在他偷摸收拾书包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高鹏看着顾之泽一边拉开抽屉翻钥匙,一边把手机夹在脖子和肩头跟对方说话,刚想嘲笑他贼眉鼠眼的样子时就听到“砰”的一声手机砸在了地上。顾之泽整个人愣在椅子上,脸色以可见的速度一层层白了下了去,灵动的眼睛里一片茫然。
“小顾?”高鹏有点儿被吓到了,他拍拍顾之泽的手,“怎么了?”
顾之泽吃力地转动眼睛,望向高鹏:“高鹏……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高鹏晃晃顾之泽的肩头。
顾之泽迅速从茫然失措中清醒过来,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只给高鹏丢下一句:“给我请一周假”,然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留下高鹏错愕地看着他的背影。
顾之泽从办公楼跑出来,凛冽的寒风一吹,他的头脑立刻就清醒了。他站在路边先给李易冰打了个电话,告诉李易冰李润野大概要推迟几天再回来。李易冰不满地抱怨大过年的什么事儿一走走一个月啊,顾之泽小心翼翼地说:“那个毒品走私的大案有新进展,师父在昆明多留几天。”
顾之泽挂了李易冰的电话后直奔机票代购点买了最近一班直飞昆明的机票,10个小时后他已经坐在了飞往昆明的飞机上。
直到飞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直插蓝天,他才定下砰砰乱跳的心,一直被各种恐惧和忧虑填塞得满满的大脑才逐渐清明起来。他低头看看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愣了会儿神,然后猛地攥紧。
师父,你要好好的,不要吓我!
***
顾之泽从长水机场打车直奔位于大观街的43医院,这是云南省最大的一家部队医院,李润野病倒后,河口边防通过军队专线用最快的速度把李润野送来了这里。
李润野带在身边的摄像师小杨站在医院门口接上了顾之泽,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来安慰李导的“弟弟”,只求他能冷静地听完医生的病情介绍并且在相关的单据上签字。可出乎意料的是,顾之泽冷静得可怕。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水源性的还是食物性的,病程第几期?”
小杨惊愕地快速打量一圈顾之泽,非常年轻的样子,但是线条硬朗的面容和一双剑眉朗目告诉他,眼前这个人绝不是刚刚踏出大学校门的嫩黄瓜,这是一个经过风雨的人。小杨一直七上八下的心忽然就有底儿了,他甚至觉得李导的“弟弟”来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小杨迅速做一个手势:“我们边走边说。”
从医院大门到病房大楼,二十几分钟小杨就把事情说清楚了:四天前李润野私下联系了边防警和缉毒警,想要进入到金三角地区做一下现场模拟以增强观赏性。通常这种事情是不允许的,因为热带丛林里有很多潜伏的危险,而且当地的反政府武装以及毒枭的武装力量都会对外来者构成巨大的威胁。但是李润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说动了边防警,答应联系一下老挝政府,申请带两个人进去拍一组镜头,当然不可能深入到金三角腹地,只是在极外围的地方做一下实地拍摄。
李润野斟酌再三,亲自带着小杨就上了边防的车,打着“中华人民共和国新华社”的名号,他们上了一辆老挝军方的小皮卡。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