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洼还紧邻着念秀山,每年汛期这里都会发生严重的汛情,有时还会引发山体滑坡和泥石流,樊家村年年首当其中。今年的降水量是十年以来最大的,盘江区一直灾情严重,之前区政府专门派了一个工作组驻扎在樊家村指导工作,现在看起来,恐怕灾情不乐观。
顾之泽急急忙忙地扭头要走,李润野一把拉住他:“这么大雨你怎么去?我送你!”顾之泽来不及拒绝,李润野已经搭着电梯下楼了。
等两人赶到樊家村时,雨势已经加大到暴雨级别了,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很多地方都断了路。还没等车停稳,顾之泽就拎着采访包跳下车到处找雷鸣。
雷鸣一直跟着“抗汛办”跑新闻,这几天吃住都在樊家村,本来顾之泽跟他是在一起的。但是前天雷鸣借口灾情较为稳定,把他赶了回去休息,说这样两个人可以轮班。顾之泽知道,雷鸣忽然把自己叫回来,一定是灾情恶化了,而雷鸣这会儿准跟着工作组跑到一线去了,他快速地打量一圈儿周围,发现整个村子的居民都已经撤走了,只留下几个人在做最后的清查。顾之泽随手抓住一个村民,在雷雨轰鸣中扯着嗓子打听。
那村民看看顾之泽,单薄的身子裹着一件橡胶雨衣,但狂风裹挟着暴雨简直无孔不入,顾之泽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湿漉漉的。手里拽着一个采访包,用一件雨衣严严密密地裹着,那里面有他珍爱的D60。村民抹一把满脸的水,努力想要在暴雨中睁开眼睛,他凑近顾之泽,大声地吼道:“村东边,那条河要溃了……工作组……在那边。”
顾之泽心里猛然一揪,他知道那条河,大概有十几米宽,平时水势就比较急,看今天这个雨势恐怕已经发展成洪水了。他想了一下,把采访包放回车上,看李润野正往身上披一件雨衣。
“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我过去看看。”顾之泽大声地说,“外面雨太大了,你对这儿不熟悉,千万别乱走。”
李润野斜眼瞟一眼村东面的山,清冷的目光调转回来,冲顾之泽抬抬下巴,意思是“你忙你的去,别管我。”
顾之泽无奈地嘱咐一句“小心”,然后深深地吸口气,鼓足勇气踏了出去。暴雨如注,雨水砸在身上竟然隐隐作痛,眼前一片白雾,能见度只有几米而已;耳边传来轰隆的水声,顾之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河水,抑或是从山上传来的山石滚落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他弯下腰,顶着狂风往河边走,每一步迈出去,鞋子都会深深陷阱泥泞里,需要费好大力气才能□□。风雨太大了,他甚至觉得自己都没法呼吸,每一口气吸进去全是水雾。
等看到工作组那十几个人的身影时,顾之泽已经累得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弯腰杵着膝盖喘气,冷不防一只手臂伸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腰用力一提,顾之泽借由这点儿力道不自觉地站稳了脚。转过头来,李润野专注地看着他,安静的眼神穿透厚重的雨帘投注到他心里。顾之泽一下子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腰部传来的那一点儿暖意让他安心。
“师父?”顾之泽眨眨眼。
“走!”李润野轻轻推他一把,简洁有力地说,那一个字像钉子一样钉进顾之泽心里,狂风暴雨中——走!
雷鸣在远处看到两人艰难的身影不由得暴怒——这两人是来秀恩爱的吗,分不分的清轻重缓急,顾之泽不懂事,李润野怎么也这么混蛋荒唐?所有的这些怒骂他压在心里,只用愤怒的目光瞪向他俩。
李润野无奈地笑笑,这当然不是自己该出现的场合,可也不是做解释的好场合,他只能跟顾之泽互相扶持着走过去——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看热闹的。一个记者,必须站在事发第一线而不是大后方!。
顾之泽走到雷鸣身边停下脚步,惊恐地看到河面暴涨了几乎一倍,之前可以清晰地看到对岸,现在只剩下一片水色苍茫。湍急汹涌的河水漫过堤堰,形成两股,往来的武警和民兵正在奋力往河岸上堆积沙袋,。
雷鸣攥紧拳头,愤怒地冲李润野咆哮:“李润野!你他妈的凑什么热闹!”
李润野深知雷鸣的暴脾气,他奋力抹一把脸上的水,颇为认真地大吼:“你说什么?听不清!”
雷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地上抓起两件脏兮兮的救生衣胡乱地扔到那两人身上:“站远点儿,别往前凑!”
雷鸣拎着一个防水的相机专注地拍照,作为时政版的记者,他必须紧跟在区政府的工作组身后,随时把政府部门应对灾害的信息传回去。站在一个如此危险的地方,他丝毫没有恐惧,但是转头看到顾之泽和李润野后,他有点儿后悔了——早知道雨势会迅速增大到这种程度,根本就不会把顾之泽叫来!本想给小辈增加点儿经验和阅历,可现在看起来,危险值倒是直线上升了。
雷鸣扭过头,冲那两个人大吼:“站稳了!尽量蹲下!”
顾之泽眯着眼睛点点头,做出一个oK的手势。
雷鸣站直身子,正要把身体转回去时一阵疾风狠狠地打过来,他重心未稳,竟被吹得打了个晃,仓促中他下意识地想蹲□子放低重心,可脚下的泥泞让他的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