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一在她面前缓缓蹲下,伸手抚摸她头顶的发,眼底是落寞和心疼:“地上凉,快起来,你受得了孩子受不了。讀蕶蕶尐說網”
白绿皙听到孩子马上反应过来,扬起那张染满青草渍的小脸:“芊芊呢,你干嘛要把她送回云公馆?”
“你这两天需要休息,不能再带她,况且你还有另一个孩子要照顾。”云楚一知道郭景桓兄妹的死讯给她打击有多大,所以这段时间她都需要清静和调养。
白绿皙立马从草地里爬起来,也顾不上自己手上有没有脏污和泥渍,一把揪住眼前男人胸口的衣襟,愤恨的目光噙着泪:“云楚一,是你害死了他们,你明明可以早点派人去救他们,可是为什么要拖到回宣州才去,你说话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而她面前的云楚一就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蹲在那一动不动,也没有吭声。
“他们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就算牵涉到上一辈的恩怨,你也不能做得这么绝情,那是两条人命啊!你懂人命的意义吗!”她沾上青草汁和泥土的双手死死攥紧他胸口的衣领,嘶哑的嗓音划破宁静的夜空。
“呵!”她含泪而愤怒的目光就像一把刀,在剜他的心:“我忘了你是个对生命没有概念的人,我竟然愚蠢到会相信你!”
他的双手是沾满鲜血的,他所定义的世界是黑白相间的灰色地带,而白绿皙曾经却天真的以为自己能接纳他跟他的世界。
她突然松手戳着自己心口,剜心似的话语还在继续,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我就是过分愚蠢,才会选择信任你。你知道吗?当我从荣先生那艘船上走向你的时候,我还跟景桓说,让他相信你,你会救他!可事实呢?”
云楚一由先前的姿势改为半跪着,任凭白绿皙对自己为所欲为,他不会有任何反应全凭她发泄。
白绿皙眼角染上凄凉,她的手指指着对面的男人,近乎歇斯底里地咆哮:“事实是你就是个冷血的人,没有感情没有人情味,居然还会一本正经地跟我谈所谓的爱情,试问你何曾懂过爱?如果你知道什么是爱,为什么还会见死不救!郭景桓兄妹好歹是你的发小、兄弟,你连友情都弄不明白,如何能懂爱情!”
最后一句话,云楚一一直沉寂的眼底终于动了动,原本深邃的潭底有了涌动。男人喉间轻滚,想伸手抱她起来,却被白绿皙狠狠地挥开。
她的泪凝结在眼角,心底翻滚着剧烈地波涛,恨不能将眼前的人吞灭:“云楚一,你不过是看在我怀着孩子的份上才会救我,如果这个孩子真的不是你的,我想你也会袖手旁观吧?不过,可惜了,这个孩子还真不是你的!”
她时而哂笑,时而嘲讽,不论是哪种表情,都掩饰不住她内心的忧伤和凄凉。
白绿皙虽然不爱郭景桓,但是也见不得他就这么死了,她曾经说过,这辈子报答不了他给的情谊,唯有等到下辈子再去偿还。
可如今他先自己一步去了地下,她的诺言还来不及去兑现,郭景桓已经可以经过轮回去到下辈子。
白绿皙喊累了,哭累了,最终趴在云楚一的膝盖上爬不起来。
云楚一见不得她这样糟践自己,可是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又无力为自己辩解,饶是抵不过心底那份不舍,把她扶起来打横抱起。
白绿皙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她此刻处于半晕半醒状态,隔着朦胧的视线,她似乎看清楚眼前人的脸如见了鬼魅一般嚎叫。
“你放开我!你不要碰我!你这个魔鬼,你是杀人凶手!”
竭力的嘶吼伴随着心碎的声音,传进男人耳朵成了最为刺耳的利器,每一下都可以刺穿他的耳膜。
云楚一还是面无表情地抱着他往前走,他的步伐稳中有序,一步一步朝那幢灯火通明的房子走去。仿佛只有那里的光亮,才能驱散她心底的灰暗。
白绿皙见他不为所动,心底越发难受:“你倒是说句话呀,我说了这么多为什么你连喘口气的声音都没有,难道他们死了你一点也不难过!”
云楚一听到这里,脚步倏然止住,他低头看一眼窝在自己怀里的女人,那哭花的脸上凌乱不堪。她气得是他没有及时相救,她恨得是他间接性导致了郭家兄妹俩的死亡。
可是扪心自问,他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吗?如果他真的希望他们死,那么此刻他的心里不会觉得沉闷和酸楚,就像被人灌入苦涩的药水,吐不出来只能由着它侵蚀自己的心。
回到房间,云楚一亲自替白绿皙洗澡。
浴缸里刚放好水,他准备给她脱衣服,修长的指尖刚碰到她的衣服,白绿皙就条件反射似的往后缩着身子。
她胡乱挥舞着双臂,有好几下都狠狠砸在男人心口:“不要不要!我不要你帮我!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见云楚一还立在那不动,白绿皙又一次赶他出去:“滚,我不想看见你。”
在她愤恨的视线里,云楚一死死攥紧拳头转身走出去。
末了,他留下一句:“好好照顾自己,你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