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燥热异常,热得连知了都无力鸣叫了,顾婉容的屋子里早换上了天水碧的蝉翼纱,今年春天更是移植了一片竹子过来,风吹得竹叶哗啦啦响,清风将竹香徐徐送到室内。Du00.coM
按说,这么热的天,她是可以用冰的,顾婉容却觉得用自然风更好,今年夏天几乎就没怎么用冰。
她一只手拿着湘妃竹的扇子,一只手读着赵妙仪给她写的书信,不禁皱了眉头。
去年年底,十六王爷造反,为了给将士们供应军粮,天子带头减衣节食,后宫嫔妃纷纷效仿,朝廷命官、命妇们更是当仁不让地捐钱、捐物支应朝廷,有几家捐的东西特别多,天子还特意下旨嘉奖。
从春末开始,战事渐渐好转,半个月前传来消息说十六王爷已经伏诛了,如今大军正拔寨回京,估计半个月之后就能抵达京城。
朝廷从上到下一派喜气洋洋,山东巡抚还献上了祥瑞双穗禾,一时间整个大晋朝上上下下都称赞天子治国有方,圣明英武,以致于上下一心,聚四海九州之力,除此小寇简直手到擒来,奉承的奏折好像不要钱似的雪花一般从全国各地飞入京城。
顾婉容身处闺阁,却也无时不关注着边境的消息,加上赵妙仪经常写信给她,顾婉容经常能听到赵时的消息,或是受了伤,或是吃了埋伏,或是打了胜仗,这半年来,顾婉容的心情跟着一个个消息上下起伏,她再也无法像原来那样觉得事不关己了。
赵妙仪这封信里面告诉她,赵时的确是要回来了,还有一个消息,那就是安庆太长公主已经跟太后相商赵时的婚事,尚公主是毋庸置疑的了,适龄公主有三个,太长公主最中意的便是年仅十六岁的临平公主,她豆蔻年华,模样俊俏不说,关键的是,她与天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是最漂亮身份最高贵的公主。
“这位临平公主,身份高贵,性格也很骄傲,我母亲很是担忧,这样的人下嫁到我们家,以后若是她跟哥哥之间起了矛盾,连个给哥哥主持公道的人都没有。”
看着信,顾婉容就能感觉到赵妙仪担忧的情绪。
“我母亲说了,要真要尚公主的话,她宁愿哥哥娶另外华阳公主,华阳公主性格温柔,她生母位份不高,先帝在时,不过是个小小的嫔位,华阳公主一没有兄弟,二没有封地,在宫里又见惯了冷遇,这样的人嫁进来才会珍惜跟哥哥在一起的生活,才能放□段一心一意做赵家的媳妇,而不是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随意拿捏人。”
“可是祖母根本不听,她觉得华阳公主出身低,连大功勋家族的嫡女都不如,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我哥哥,祖母一意孤行,母亲无可奈何,背地里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
“若是以前,我母亲还敢跟祖母争一争,可是这一次上战场,哥哥受了很重的伤,消息传回来,祖母担心的几天没吃饭,大病了一场,还将我母亲说了一顿,说如果早点听她的,尚了公主,就绝对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了。”
他说过,等他德胜归来,就上门提亲,却不想很多事情半点不由人。
顾婉容看完了信,失神了片刻,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信压在了墨玉雕成的狮子镇纸下面。
她应该给赵妙仪回信,宽慰她并且跟她分析娶几位公主的利弊,提起笔,顾婉容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任浓浓的墨水顺着笔尖一滴一滴打在雪白的宣纸上。
其实,赵时娶了公主也挺好的,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小姐,老太太屋里来人了,请你过去。”喜鹊上前来说道。
“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儿?”
“没有”,喜鹊摇摇头:“不过除了小姐之外,五小姐与七小姐也要过去。”
“嗯”顾婉容点点头:“好,你去跟她说,我马上就去。”
不知道是不是那封信影响了顾婉容的心态,她觉得外面的太阳那么炙热,这个时候出门实在是很难受的。
她洗把脸,心情也平复了许多,喜鹊撑了伞,两个人去了顾老夫人的院子。
老太太院子里的丫鬟仆妇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小丫鬟笑着掀了帘子,迎了顾婉容进门。
老太太怕热,房间里面放了冰盆,一进门就一股沁人的凉意。
顾老夫人坐在临窗大炕上,她下首坐着大夫人,两个人正说着什么。
顾婉容进来,打断了她们的话,两个人同时抬起头来看着顾婉容,脸上皆是带着微笑。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婉容不明所以,顾婉慧与顾婉明也在,她们两个脸上也笑盈盈的,高兴的神色溢于言表。
顾老夫人眼角眉梢都是喜悦,她招了手喊顾婉容上前来:“淑妃娘娘惦记着你们姐妹,赏了东西下来,你看看,喜不喜欢?”
周妈妈就捧着一个铺着墨绿色锦缎的托盘给顾婉容看,托盘上是个一个赤金镶猫眼石的簪子,赤金雕刻复古华丽,猫眼石剔透明亮,光看着就能想象出戴上它会衬得人何等的光彩照人;一对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