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都不敢多问。
就在轿子快速走到某个路口时,一辆极不显眼的马车与它擦身而过。
驾车的是个帽檐压得极低的老头儿。
马车外表不显眼,但里面却极是宽敞。
马车里,一个年轻的绿衣俏婢依依不舍地问道:“小姐, 我们真要离开广陵?”她明眸皓齿,年约十四五,正是纪霜霜的贴身俏丫环小宝。
旁边的纪霜霜轻轻地扶昏迷的娘亲坐好,轻咬红唇道:“嗯,二王联军在两个时辰就会杀到,到时就再没法子出城了。”
今早她已下达了全线撤离的命令。
事实上一个月前她便开始布局,她这些年来网罗的能人异士、工匠大夫等各种人才,已全按着她的指令潜出广陵城,提前迁到了寿春远郊密林的城塞中。
而从今早起,潜伏在广陵里的数千死士高手也开始分批出城,他们是护送帅府家眷到寿春的核心战力。与此同时,南路帅府里五六百号人中最核心最忠诚的二百多名护卫与家仆、眷属等,都通过地下室的秘道逃出了帅府,按纪霜霜早就安排好的逃生线路分批出城。
只余下武功最高的一千人依然在帅府周围的民居候命。
小宝开始哭了起来:“可是……老爷他……”
“爹爹不会走的。”纪霜霜眼中泪花泛起。又望着旁边的娘亲,纪夫人是纪禹亲手打昏的。纪夫人死活不肯丢下恩爱几十年的丈夫,纪禹只好出手打昏她。纪霜霜依然记得爹爹最后望向娘亲时眼里的爱意与不舍。两人自少年时成亲,无论贫穷苦难。还是富贵荣华,都不离不弃、相互扶持。纪禹哪怕成为淮南里的第一元帅,位高权重,却没像其他武将文臣那样继续娶些年轻漂亮的女子,自始至终,他都只有一个夫人,唯一的夫人。
不知道娘亲醒来后,能否接受爹爹不在的事实。
纪霜霜努力克制住自己往帅府赶的冲动。她知道,爹爹的选择是最理性最正确的,连她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小宝。一会出城后,你们事事都要听江老的,我不在,他就是全权负责人,知道吗?”
“小姐。你也不和我们一起走?”小宝急了,拉住纪霜霜的衣袖。
纪霜霜轻声道:“我迟些走。”
二王联军攻城在即,只要淮南王还没真正疯掉,是不会谋害爹爹的。她还有机会,只要送了娘亲出城,她便潜回广陵想法子营救爹爹。她要尽最后努力,那潜伏在帅府周围的一千死士正是为了这个目的留下来的。
广陵已开始封城。但这难不倒纪霜霜,东门的守门官正是她安排在军中的人。
想到爹爹最后劝她嫁人的那番话,纪霜霜叹了口气。
“夏辛。”
一直默默守候在车厢角落的夏辛躬身道:“小姐,有何吩咐。”
纪霜霜淡淡道:“一会出了城,你便走吧。江老他们去的地方不能告诉你。”
她的话像刀一样插入夏辛的心里。
带着寒意的春雨轻轻打在车窗中,啪啪作响。
夏辛似乎感受到窗外冷雨的寒意。身躯微微缩了缩,但他依然面无表情般道:“我本来就没打算和他们一起走。”
纪霜霜双手紧紧地攥住裙子,语气冰冷地回了句:“那就好。”
夏辛的身体微微抖了下,他沉默着,终于补充了一句:“我会继续随你回城。”
纪霜霜一口回绝:“不用了。夏公子,你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我爹爹已请辞,我纪霜霜不过一介民女,哪敢再要夏公子护卫。你离开北路军太久了,再不回去,未来淮南王世子的位置怕是坐不稳。”
夏辛全身剧震,他抿紧嘴唇,俊朗的脸庞开始发白,握住剑鞘的手指颤动起来。
冷雨顺着寒风从未完全合拢的窗缝挤了进来,溅在夏辛的脸上。
彻骨的寒。
连小宝都不忍心了,低声劝道:“小姐……”
纪霜霜不理她,继续冷冷道:“一会你便走,不要再跟着我了。夏公子。”
夏辛脸色惨白,他颤声道:“霜霜,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没了你,我……我……这辈子是不会快乐的。”
“不要再说了。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
夏辛咬得嘴唇都要出血了:“如果……如果我不是夏之章的儿子呢?如果我只是一个落拓的江湖剑客呢?你是否愿意认真地待我?如果我的身份让你心有顾忌,我……我就与我父帅断绝关系!”
纪霜霜深深叹了口气:“夏辛,这话别让你爹爹听到。我以前总想着师门遗训,要平定天下,还天下一个安宁。直到今天,爹爹随时可能被杀头,我才意识到,家人比这些虚无缥缈的理想更重要。”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明白到秦阳的心情,秦阳为了当初两个妹妹和村民们建立太阳城,是否也仅仅只是想保住一个家园?
家。短短一个字,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它是多么的宝贵。
纪霜霜站起来,走到夏辛身前,伸出纤手,第一次,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