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之后,楚翊瑄下令,秀女大选举行。
其实今年并非三年大选之期,前一年因馥心的一句话,秀女大选推迟了整整一年——可谓几家欢喜几家忧。
天气渐渐暖和,馥心带着孩子们在萱漓殿的后院晒太阳玩耍,公主们粉妆玉琢格外喜人,梓茂和家曜各自拿着一把竹剑正在不成招式的瞎比划,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眼见得付羽瑶和陈韵榕从侧门过来,见了馥心笑着:“妹妹怎么不去春风如意阁看看?或许还能见着郑氏呢!”付羽瑶还带着楚梓芹,他见着家曜跟梓茂玩得开心,亦是一路小跑过去玩耍。
“她有什么好看的,大抵就是年轻一些。”馥心摇头一笑,嘱咐红蕊兰菱看好孩子们,一面在抄手游廊的红木护栏坐下。她的身子已然显了,没有了从前的轻盈,看着她俩微笑道,“连着下了多日的雨,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大晴天,别说孩子们了,我都有些憋得忍不住了呢!与其到春风如意阁看那些花儿草儿的,还不如陪着孩子们玩一会儿呢!”
付羽瑶听了难免失笑,陈韵榕却难掩其满面忧心道:“两位姐姐还笑得出来吗?郑雯钰要进宫了!”
“刚是进宫,就摆出这样一幅大打出手的架势,这个女子不足为惧。”馥心很平静地说道,“这郑家的狂妄,大约是祖上就有了吧!先前那个郑万姝便不必提了,已经失宠很久了,她才十九岁,就过着冷宫差不多的生活,位份低不说。起居注上面也没有任何皇上招幸她的记录……当年郑万姝是如何狂妄不羁的,你们大概心里很明白吧!”
馥心娓娓说完,脸上出现了几分平静的笑意,可是她心里微微颤动,想着这事情仿佛有些不大对头,前些日子翻阅起居注,好像是有点不大对头!
可她没怎么往下细想。与付羽瑶两人就坐聊天。正在这时,韩家曜忽然大叫一声,便已然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馥心一惊。快速回转过去,眼见得他侧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头,一副痛到极致的模样。楚梓茂已经火冒三丈。大声骂道:“你干什么呢!好好的,为什么要打家曜!”
馥心三人急忙促促疾步上前。红蕊已经将韩家曜扶了起来,他脸上不知被什么利器划了长长一道,口子很深,还在汪汪流血。兰菱急着便回去拿药箱去了。
付羽瑶何等聪明?一眼便看出事情经过,一把将楚梓芹扯到身边,训道:“你到底怎么搞的?怎么能打哥哥?用什么打的?”
馥心从地上沾血的竹剑什么都看明白了。却也没有横加指责楚梓芹,而是用帕子为韩家曜擦血道:“家曜真是坚强。脸上破了,连喊痛都没有!真是个可心儿的孩子!来,我陪你回去包扎伤口,好不好?”
韩家曜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脸看了看楚梓芹,耷拉着脑袋点头道:“多谢海娘娘!”
说着她一手拉过满面气愤恨不得冲上去咬几口弟弟的楚梓茂,一手拉着韩家曜,又对付羽瑶和陈韵榕道:“日头上来了,先是回去吧!我让红蕊备了一些银耳粥,大约是好了!梓芹,你也用一些吧!”
楚梓芹脸上竟没有半分愧疚,竟还尖着嗓子说道:“那当然要喝了,我的要多多放糖!”
付羽瑶瞪了他一眼:“怎么就记着吃呢?快给家曜道歉!”说着,不等养子说话,就一脸羞赧地对韩家曜说道,“家曜,真是抱歉了!梓芹他一定是想跟你玩,才是出手重了些,他没有恶意的!”
馥心也没再说什么,领着孩子们进了正殿,兰菱她们帮着韩家曜包扎伤口,楚梓茂放心不过,跑过去看着。静元公主和容惠公主见哥哥的样子,也是好奇倍生追上去瞧,楚梓芹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见兰月将银耳粥端上来,自顾自地跑上去放了白糖就吃,完全不顾这些哥哥妹妹。
付羽瑶一脸无奈,口中直在说一些抱憾的话,馥心全然不在乎,连声说着:孩子们玩玩笑笑,庄姐姐千万别多心之类的话语;陈韵榕什么都没说,只是冷着脸看这一屋子狼藉。
日头渐渐偏向正午,馥心再三挽留付羽瑶和陈韵榕用午饭,付羽瑶只觉得抱歉得,急急带着楚梓芹别过馥心和孩子们,先是离去了,陈韵榕仿佛是有什么话急着跟馥心说,便是暂且留在凤藻宫了。
“娘娘,我有件事,不知该说不该说。”陈韵榕冲着馥心使了个眼色,与之一起进了内室,才是缓缓说道,“娘娘您是知道的……葛明远是我娘家的人——当年,太皇太后让我进宫,本打算让我做皇后的……”说到这里,她哀叹了一声,眉心那点朱砂痣仿佛都黯淡无光,又是说道,“葛太医与我说,白晓雪这一胎,怀得实在是蹊跷至极,按着彤史与起居注推算,皇后娘娘的胎象来得实在突然,竟是不合常理的;可是他现在只是太医院的一名通判,实在是人微言轻,又不敢与娘娘说起,怕……”
馥心眉宇一跳,若是彤史与起居注对不上,那么,这胎象就果真来的奇怪了!这白晓雪的肚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她沉然无语地思索片刻,略是蹙眉发问道:“今儿这事,你可与他人说起?”
陈韵榕脸上一凛,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