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领缓缓抬起脸,冷眼看着身形瘦高的谢孤鸿,见他毫无惊惧之色,便道:“小子,你不怕死吗?”
“哟嗬?你们什么时候又干起杀人的事了?不是只抢劫吗?”谢孤鸿提起胸膛歪着脑袋看着那棕熊一般的首领,竟与这强盗头目调笑起来,“你这属于戗行了,祖师爷也看不起你吧?”
这话说的便没来由了,劫道的大多都是附近的地头蛇,聚集成匪盗,干着杀人越货一系列行当,还有戗行一说?此话一出,连楚彦熙等人都忍不住莞尔,人人相顾,皆是想笑,时下匪徒挡道,只怕左右还有埋伏,可谢孤鸿这几句话说得极为逗人,一时间左右都抿了嘴偷笑,憋得好不难受。Du00.coM
那首领只觉得被耍了,登时跳将起来,冲着四下唿哨一声。立时自官道两侧冲出几十名匪盗。他们各自提着朴刀或者狼牙棒之类的武器,皆是一副凶相。他们一出现就将谢孤鸿团团围住,就似一群野狗,只待头领一声令下,便要齐齐上前撕掉他。
“怎么,终于肯出来了?”谢孤鸿伸了个懒腰,目光淡然地扫过这一群匪徒,先是哈哈一笑,而后又道,“就这么几个蠢货,还想劫道?”
那棕熊一般的首领脸色一变,刚要骂人,谢孤鸿忽然一跃而起,速度快得叫人看不清楚!人们只能听见他爽朗的笑声,却看不清他的身形!
唰!唰唰唰!
耳际响起一连串棉布破碎的声音,那棕熊一般的首领活似被高速转动的风车绞碎了衣衫,成了毫无遮盖的破布条,连贴身的短衣都看得见。那几个好奇的女眷正从马车内探头探脑,见此情形不由得脸红过耳,赶紧钻进车内。
“哇,他这么厉害呀?”叶儿一直坐在赶车的小福身边,见谢孤鸿先是上去挑衅那个强盗,然后施展武功。她大为震惊,不得不推翻了楚彦熙的武功天下第一的念头。
谢孤鸿狂笑着,收回了剑锋,那强盗首领已活似乞丐,身上的衣服被谢孤鸿的剑绞烂,只剩一些散碎的布条挂在身上,风一吹,连剩下的布条全体都没了,只留一条犊裤在身上。这显然是在戏弄人了——可那首领的脸色却异常发青,此人用剑只伤衣服却不伤皮肉,显然是刻意避开的。如此收发自如,显然是高手!
“好小子!”楚彦熙不由大声赞赏着,“好武艺!”
“咳,学着玩的。”谢孤鸿轻咳一声,冲着脸色大变的群盗笑道,“你们也想脱光了,凉快凉快吗?”
没人敢应。
那首领无法,只得唿哨一声让大家撤,可谢孤鸿忽然纵身一跃,跳至首领前面,冷笑一声:“对了兄弟,我还有件事麻烦你!”
首领脸色变得犹如鸡肝,瓮声瓮气道:“什么?”
谢孤鸿冲着横在路间的圆木道:“妈的你把这破玩意横在路中间叫我们怎么过路?赶紧抬走!”
首领的脸这下子全黑了。可他着实惹不起谢孤鸿,只得冲手下道:“抬走!”
群盗面面相觑,却只得听令,抬开圆木之后,这些人怏怏看这一行人大摇大摆地离去。
“这算什么?干嘛不打死他们?”言子文见谢孤鸿已然毫无战意,只是懒懒地回到坐骑上面,很是不满地发问道。
“都是混口饭吃,杀了他们,无异于一同杀了他们的眷属后代,你以为人们愿意做强盗吗?”谢孤鸿懒洋洋地牵着缰绳策马徐行,口气低沉,“大燮朝要真的那么好,人人富足国泰民安,都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了,鬼才愿意加入绿林。”后面这句话倒是像说给楚彦熙听的。
楚彦熙不语,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
“刀口上讨生活,下次再遇上高手,也许真的没命啦!”谢孤鸿又闲扯起来,“你要是强盗的孩子,愿意自己的爹被杀吗?别跟我说你会劝你爹别干这一行,不抽你有鬼。再者佛法讲究普度众生,慈悲为怀。杀坏人,也得下地狱。”
“我可没你这么善,见了匪盗,必定见一个杀一个!”宁岚忽然冷冷说道,“佛法也讲究‘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救天下苍生,我杀几个坏人,可以救更多好人,我自己下地狱,又有何妨?”
谢孤鸿听罢,转过脸哼笑一声:“如若天下都是这般以杀止杀,那岂不是要大乱?大燮开国吞并六国,那杀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若人人都以杀止杀,这事岂不是没完没了了?”这些话又像是说给楚彦熙听的,听起来极为刺耳。
楚彦熙不搭他的茬,转而道:“明天就能到银泉镇了,大家又能好好睡一觉了。”
“怎么,爷打算听这家伙的主意,扮成商队?”言子文还是不能释然,略带着些情绪回望着谢孤鸿。
“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楚彦熙不置可否。
“听他的吧,咱们加起来也没有此人江湖经验多。”宁岚给了这样一个叫人哭笑不得的考语。
一天之后,一行人到达了宛城著名的酒镇,银泉镇。小镇背靠盘延的卧云山脉,面依盘带羽河上游。据说,银泉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