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燕琳若就好似褪了毛落了架的凤凰,再也没有闪闪发光的高贵,不死不活地瘫坐在炕头,已然是个弃妇。读零零小说
红蕊面无表情地平躺在床上,满脸都是泪痕。她身上盖着一条薄被,露出来的肌肤遍布吻痕——看得出昨夜楚彦熙行事毫无怜香惜玉之意,甚至充满了报复的意味。绿芙心疼得不行,赶忙打了水给她清洗,偷偷骂着楚彦熙混蛋。
“查出来了吗?到底是谁,是谁告的密?”燕琳若毫无征兆地忽然说了一句话,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
“回夫人的话,查出来了,是珠儿做的。”绿芙狠狠答道,“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夫人,留她不得了!”
燕琳若听罢,涣散的目光顿时变得凶狠不祥。
“杀了她!立刻杀了她!”燕琳若将手边的琉璃碗盏狠狠扔了出去,砸得粉碎。
珠儿此刻正一袭素服,头山簪着一朵冰白色的宫纱堆成的花。她跪在房间中央,合抱着双手做着草原瀚州人独有的祈祷手势。
韩姐姐,珠儿算是为你报仇了。
珠儿低声喃喃着:“韩姐姐,我很想杀了她们……可是,我目前还做不到,可是,韩姐姐,我向你保证,她们的后半生会比死了还痛苦。”
说到这里,珠儿流下一行热泪,夫人怕是已知道了是我告的密,唉,我终究是要死了呢。终于,终于能跟天上的父母姐姐团聚了。她不禁又笑了,活在王府里,是何其痛苦的事,相比之下,能够痛痛快快的死,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何况,腾格里还有自己的家人等着自己。
她拭去了眼泪,身后的房门被几个凶狠恶煞的府兵踹开。
“杀了我,去复命吧。”珠儿用那只没受伤的脚支撑着身子站起,一挺胸脯打算从容就死,“请动手吧。”
“珠儿,对不住了。”一个年轻的府兵不忍看她那双美丽的星眸放射出的如矩目光,轻声说道,“燕妃的命令,没人敢违抗,不杀你,我们的家人恐怕就得死。你人好,我们都知道——你放心吧,我们动作会利落些,不会很疼。”说着,他掏出袖筒里的白绫。
珠儿慢慢合上双眼,也不躲避,等着他们动手——正在此时,门廊外传来一个尖尖细细,故作威仪的声音,显然是宫里太监:“圣旨到!宁王府接旨!”
有转机了?珠儿猛地睁开眼,只见一众穿戴整齐的宫人小跑而近,紧接着是明火执仗的宫廷禁军羽林军,将宁王府团团包围。赐死的珠儿的行动被迫中止,阖府上下所有人都被赶到了长房院子里,包括宁郡王楚彦熙。
“这是干什么?!”燕琳若失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由你们胡闹!”
楚彦熙冷冷地给燕琳若使了个眼色,低呼着:“胡闹的是你!也不看看是谁!”
燕琳若这才注意到传旨的太监是楚凌曦贴身的太监,上清皇城领内太监王钰。
“宣旨,跪!”王钰故意拖长了音调,尖尖细细的叫人格外难受。
所有人跪倒在地,阖府上下一片寂静,连人们因为紧张而粗喘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有大燮之御天下也,于今七年余,虽复外夷侵叛,而内难不作,修文偃武,四海晏然。朕以不天,衔恤在疚,号天叩地,无所逮及。朕本以藩王,谬膺储两,复以庸虚,得承鸿业。天下者,上天所赐也,所以战战兢兢,弗敢失坠,况复神器之重,生民之大哉。
今皇长子襄郡王彦煦,才惟明哲,至性淑孝,惠和仁义,谦和奉公;好学而不倦,强敏而不忌。朕有此少年,实允众望。特册为太子!追封襄郡王正室夫人谢明霜为太子妃。择日昭告天下!”
旨意尚未宣完,楚彦熙眼睛猛地一跳,登时抬起头来,隔着黄绢看不见王钰的表情,只能听着他不男不女的声音继续往下读:“皇十五子,宁郡王彦熙,乃贱婢‘采女’丰氏所出,自幼心高气傲,用心险恶,在内拉拢朕之近臣,在外结交封疆大吏,其心可见!从即日起,举家搬离雍州,就任云州都督,就地督造烽火台以及剿灭当地匪徒,钦此!”
楚彦熙只觉得全身都被这道圣旨冻僵了——这是真的?大哥……大哥现在是太子了?为何父皇单单跑来自己这里宣旨?
难道就是为了侮辱我?就为了将我赶出长安城?哼,好一个贱婢所生!他双手紧紧抠入了青石板的缝隙中,很快指甲里渗出了鲜血,自己生母丰氏却是宫廷女御中最低一等的采女,难道,就是为了这个,自己就不能继承大统?!即使做了郡王,也只能在遥远的西南边陲替父皇替整个大燮镇守边疆?
谁不知云州是何等地域,山路崎岖,原始森林内遍布沼泽,尽是毒蛇毒虫,云州当地的原住民彪悍,至今只拜“毒后”不认大燮皇帝。朝廷目前只控制着云州靠内陆的边境线——卧云山脉上有军队驻守,云州都督其实有名无实。
楚彦熙想到这里,不忍地闭上了眼——他完了,前程全部毁了。什么千古霸业,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