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穿过后花园,一直往长房而去。Du00.coM昨个儿夜里燕琳若吩咐她每天要取补汤给韩言语喝,她不敢怠慢。
进了院子,见蓝茵紫茉正在廊子下面窃窃私语,招呼了一声往房里去,还没走到门边就听见房里叮铃咣当,夹杂着燕琳若的声音,不知在骂些什么。
珠儿正踌躇,红蕊挑帘出门,端着个装满碎瓷器的笸箩,招呼蓝茵赶紧去到了。看见珠儿来了,忙道:“夫人正等你呢,快进来!”
“夫人正生着气,我进去不好吧!”珠儿心有怯意。
“不打紧,夫人不是与你生气。”说着,牵了珠儿手进门。房内狼藉一片,燕琳若分明是雷霆大怒,迁怒于每件物事,能砸的全砸了,砸不碎的也在地上东倒西歪。绿芙敛容细气地蹲在地上收拾,动作轻得很,生怕惊动了燕琳若。
燕琳若一手支颐,合着眼歪倒在炕上的小案上呼呼气喘,余怒未尽的她双腮通红,胸脯起伏不止。她还是穿着昨夜的玫瑰锦袍,显然一宿都未曾合眼。满头青丝也未梳洗,面妆也花了——自珠儿入府以来从未见过燕琳若这般狼狈,一改她平日里珠光宝气,遍身锦绣的容姿,变得失神失色,让珠儿大为震惊。
红蕊领着珠儿走近,轻声道:“夫人,珠儿来了!”
燕琳若缓缓张开双眸,珠儿不由吃了一惊,以往威风八面巧目玲珑的燕琳若,双眼竟布满血丝,红得犹如兔子——珠儿想不出是什么事让燕琳若震怒伤心至此,忙道:“夫人您怎么了?”
“千防万防,日防夜防,还是没能防住那个贱人的肚子!她算是个什么东西?竟要与我比肩吗?爷去祭祀祖宗也要带着她!若他日生个小货,不是要越过我了吗!?”燕琳若其父镇梁王燕飞虎乃是大燮第一虎将,燕家世代行伍,燕飞虎本人大字不识半升,向来与言官墨客不睦。而燕琳若粗识得几个字,一旦气得急了,牙尖嘴利的本性顿时暴露,“告诉叶儿,花也不必送了,都是那个徐太医的歪主意,什么侧夫人易花粉过敏,病势**便不易受孕!白瞎了种了那么多丁香和紫藤!还有那些该死的梅花!”
“夫人!”红蕊听得燕琳若失言,忙低唤一声提醒她。珠儿却心道,原来让夫人震怒的是侧夫人怀了孩子,并且楚彦熙还让她一同前去祖宗堂祭祀。可令她震惊的是,她未曾想到,叶儿也是夫人埋过去的眼线,难怪叶儿整日要送花去侧夫人房里,为的是让韩言语花粉过敏,一直病着!
燕琳若话出口便后悔了,瞪了一眼珠儿,讪讪冷笑道:“那贱人一定得意到家了,今儿赏了你们这些人吧!”
“回夫人的话,”珠儿小心翼翼地答,生怕再次热闹了燕琳若,“侧夫人还在睡着,昨个儿徐太医给开的药还没吃呢!”
“夫人,不如叫徐功茂给开一剂药,断了那贱人的肚子,不就是了?”绿芙插口道,“以夫人的手段,弄死她韩言语也不轻而易举的?”
珠儿心惊肉跳,低着头不敢看绿芙。
“就是,让大小一起去了,岂不干净痛快!”燕琳若狞笑三声,让身边的珠儿不寒而栗,差一点腿软跪倒。
“夫人,不可!”红蕊急道,“太惹眼了!韩言语刚刚有了身孕,爷正把她挪到了心口上!适才奴婢去了厨房,爷下令将所有的好东西都一并紧着二房,宫中的赏赐据说大半也要拨到二房,可见爷有多重视这个孩儿!”
燕琳若气上加气,将手边的茶盏狠狠拨在地上,红蕊却无视燕琳若的怒气,继续往下说:“夫人你想,徐功茂老了,他为人更是左摇右摆。昨个儿才查出那贱人的喜脉,就急急与爷说了。他如此急着与我们撇清关系,恐怕是胆小怕事之人。若此刻除掉那贱人,十五爷定会追问徐功茂,保不齐老头子会反水了供出我们!若是东窗事发,夫人,您虽为正室之尊,还是皇上钦封的公主,可谋害皇子侧室和腹中孩儿,即使不会受到严惩,爷也会把您撂到一边!再想获宠,恐怕难了!”
“即是杀她,还能让她查出来?”绿芙冷笑几声,“她爹韩斐不过是个内阁,岂能惹得起咱家王爷?夫人,除掉她,正好落个干净!”
听着红蕊细细分析,燕琳若渐渐平息了愤怒,她眼中迷离,似是在思索什么。良久,她又道:“是了,红蕊说的对。即便是要除了这贱人,也不能由我们下手。”
“是的,夫人,您还得装出一副贤德贤能的样子给爷看着,悉心照顾着那贱人。”红蕊见燕琳若渐渐消了气,继续娓娓善诱道,“补汤补药一律不少,月例赏赐更是要加倍,让爷看着挑不出理来。”
燕琳若若有所思地点头,又冲珠儿道:“珠儿,还是老规矩,二房事无巨细一律过来禀告——每日都来端了补汤补药给韩言语喝。”
这时,燕琳若忽又笑了:“这侧夫人有孕,当然不能贴身伺候咱们爷了——我一个正室夫人,总不能专房专宠坏了我贤惠的名头吧?红蕊,咱们是不是该瞧瞧雪歌和柳芽儿去了?府里也该热闹热闹了!”
“夫人您是明白人!”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