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娘,那爹现在可有大碍?”陈悠抬眼紧张的问曾氏,双手搂着两个害怕担忧的小包子。du00.com
不管她对陈永新如何不喜,可陈永新毕竟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柱,幼弟病重,吴氏身体也不好,假如陈永新再有个三长两短,那是雪上加霜,到时只怕另两房对他们三房的意见更大。
即便她有通天的能耐,也不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护住阿梅和阿杏。
陈悠一问,曾氏长舒了口气,“幸好唐大夫医治的及时,才让你爹捡回一条命来。”
一想到这个曾氏也是忧心,老陈头家里看似人多,但大部分都是女人孩子,真正的壮劳力没几个。
大伯陈永春二伯陈永贺老三陈永新,大伯家里的哥两个,二伯家里的老大,最后加上老陈头,能干活的男人本就没多少,农忙的时候,家里的十来亩地和佃来的十来亩,都要靠这几个男人来出力。陈永新出了这等事,怕是要养上几个月,家里少了个壮劳力,一场春种下来就要更苦更累。
陈悠的心放下些,低声的安慰了两个妹妹几句。
曾氏又在东屋寻了一床旧被子,陈永新断了腿,刚刚被唐仲接上,已疼晕了过去,唐仲嘱咐他们今夜不要挪动。
忙乱间,曾氏也不再多想,利索的将热粥用个大陶碗盛起来放进竹篮里,又放了陈永新的几件衣物,交给陈悠提着,曾氏自己则是抱了床被子。
陈悠本想着将阿梅和阿杏留在家中,可想到吴氏一会儿定要带着幼弟回来,她怕吴氏将火撒到她们身上,便带着阿梅和阿杏一起去了唐仲家。
穿过大半个村子,无月的夜,凉寒如水,阿梅拉着阿杏靠在陈悠的身边,提着灯笼,走动间,灯笼中暗淡的光芒映照在地上,摇摇曳曳。
春夜,料峭的寒意还没褪去。
陈悠摸了摸阿梅和阿杏的手,两个小包子的小手冰凉,鼻头也冻的红红的,硬是没一句抱怨。
陈悠伸手捏了捏她们身上灰扑扑的葛布短褂,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默默地将阿梅和阿杏拉到自己身前,用自己的身体为她们挡些寒风。
阿梅转过头,着急的问,“大姐,我们还有多久才能见到爹?”
在深深的夜色掩映下,陈悠没有笑,她只是捏了捏阿梅的手,“阿梅别担心,唐仲叔家马上就到了,你看就在前面的路口。”
阿梅和阿杏抬眼望去,果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十字路口,路口靠着右边,有一家小院中灯火大亮着。
“大姐,我们走快些,爹肯定饿坏了,爹受伤了,不能饿肚子!”
前面一直低着头,抱着被子边走边想心事的曾氏,听了阿梅的话倒是惊讶了一下。三房夫妻两个怎么对这三个丫头,他们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即便是这样,阿梅还是这么孝顺。
她忙乱时,也没顾上她们三个的吃食,这几个丫头都懂事的没一个朝着她喊饿。
曾氏可惜地摇摇头。
进了小院,因这处院子在李陈庄最东头,这个时候,就更加的幽静。
陈悠一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药香,院中的木架子上放满了各色药材。
曾氏带着陈悠三姐妹进了最右边的一间房,一进去,就看到吴氏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男娃坐在陈永新的床边抹眼泪。
曾氏把被子放到床边,上前一步劝道:“弟妹,别哭了,你就算喉咙哭哑了,三弟的伤也不能痊愈。现在家里就你还能做些事,你如果病倒了,这男人孩子谁去照顾?可是要农忙了呢!”
将话在动不动就掉豆子的吴氏面前说开,曾氏心中已经憋了一腔的闷气。她一直都不喜这个三弟妹,愚昧无知不说,遇到点事就知道哭,要是哭能解决问题,能管饱肚子,谁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土里刨食去。
吴氏被曾氏说的止住泪,坐在床边愣了愣,好似才想过神来。
她擦了把泪珠,不咸不淡的朝着曾氏道了句谢。
“你能听进去就好,嫂子去你们家给你们做了些粥带来,三弟受了这许多罪,这个时候不能还饿着肚子。”曾氏看了看低着头目不转睛盯着陈怀敏的吴氏,不知道她现在心中是什么想法。
曾氏张了张口,想问她为什么家里的米粮这么快就见底了,又觉得在这个时候开口不合适,只好先且作罢。
“阿悠,把粥拿来。”曾氏朝着还站在门口的陈悠唤道。
一听到曾氏这么说,吴氏像是受了惊的兔子,猛的回过头来,在看到门口的三个小姑娘时,死死的将陈怀敏抱紧,就好像陈悠她们是来索陈怀敏命的恶鬼。
她歇斯底里的朝着陈悠大喊着,“出去,快出去,谁叫你们进来的!你们害的你弟弟这样还不够,还想害死你们爹嘛!都是赔钱货,别让我见到你们!老天爷啊,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三个扫把星啊!”
曾氏被吴氏这突然爆炸性的发泄吼的愣住了,一时惊的脑中空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