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到李屠夫家的时候,那里已经来了许多买肉的妇人了。这时候可没有什么排队买肉低头玩手机的习惯，大伙挤在摊位口，你一言我一语的买肉聊天，两不耽误。
“呦,秋收的娘你今儿也来买肉真是稀奇了!”说话的是李张氏的四儿媳，原先秋收的小四婶,小李张氏了。
秋收娘面色窘迫,她今儿只带了三文钱，根本不够买一斤肉的,她原是想就用这三文钱，看看能不能买点角料,也好给家里添点油水。因着秋收家只有两亩地,交了税,卖一部分换点钱,剩下的便不够家里几口人的口粮了,秋收爹在农忙的时候整好自家的地,马不停蹄的跑去别家帮忙,不需要人家管饭,就是要点粮食回家当做工钱了。秋收爹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高强度的下地干活,吃还没点荤腥,身子怎么可能吃的消她便从家里抠出了三文钱,想买点肉回去。
她们家这两年一直都处在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中,说他们家身世不干净的有,说他们家女儿嫁不出去的有,但是这些都没有在她和秋收爹明面上说,她为人老实,做事也厚道,村里人也没有闲的发慌去找她们家麻烦的,好吧,除了原来的婆婆一家。
“啊,没有闲钱,割几两肉回去。”秋收娘呐呐的回道。
小李张氏呿了一口,“啧啧,你们这年头还能买上肉了啊,真是够厉害的啊,好歹娘也养了你们那么多张嘴这么多年,有肉吃也不知道带回去给娘补补,真是够孝顺!”她捂紧了荷包,今日轮到她四房去给她公婆买肉,却见到了那只闷葫芦,可不得敲一笔,省下买肉钱。
秋收娘本就是个嘴笨的,她想不出能拒绝的理由,可是心里却不想要真的把好不容易能抠出的买肉钱白白的拱手给人,并且还是得了东西也不会道人好,更甚的是还会挑剔责怪说买的太少。嫁给秋收爹也有十几年了,与那家人相处了那么久,什么脾性她怎么会不知道
“这,是给秋收爹补身体的肉钱,他……这,我不能……”
话还没说完,就得了小李张氏的一顿抢白,“呦,虽然你也不是我三嫂了,但是怎么说亲恩不及养恩大吧,没想到娘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就是个白眼狼了,自己有肉吃,也不知道想着点养娘呢。”
“你……我不是这个意思……”秋收的娘可不敢不孝顺的名声当下去。
“那就快点买肉啊,正好我提回去,用不着你跑一趟了。”小李张氏笑意满满的说道。
秋收的娘犹豫不决,站在摊前,任是不动了。
“哎呦,冬留的娘嘞,到底买不买肉啊,不买赶紧走开,挡着买肉是咋地看只有屠夫媳妇在这边,你就扰人家生意啊!走走走!”出声的人是李张氏家的邻居,本就看不惯李家对秋收那房的人所为了,虽然对秋收爹的出生有点膈应,但是李家做的也太过火了,她这外人也看不下去了,这会子见小李张氏又在欺负秋收娘了,便出了声。
“就是了,这会子买肉回去煮个饭还要下地干活嘞,买肉还磨磨唧唧,浪费时间!”
“快走开啦,扰了屠夫家生意,看他不撕下你家当家的一层皮……”
“就是就是……”
“……”
这开了一个头,讨伐声就此起彼伏了,小李张氏自是不敢惹李屠夫那个大块头的,讪讪的笑了笑,狠狠的推了秋收的娘一下,“说你呢,快点掏钱买两斤肉,唉,老板娘啊,给我裁两斤肉。”
秋收娘手足无措,忙摆摆手:“哎,我只有三文钱,只能割几两肉的……”
小李张氏瞪了秋收娘一眼,“那就是你赊的!”
屠夫媳妇早就看不惯小李张氏这个爱占便宜的,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这儿可不让赊账!”
“你……”小李张氏本想顶回去,但是一想到李屠夫还有他媳妇儿一溜儿的大块头兄弟,蔫了下来,“那割一斤肉!”说着正要去秋收娘那里把她说的三文钱抠下来,红绣挤了上去,恰好隔开了小李张氏,把三十二文钱递给了屠夫媳妇,“老板娘啊,给我割四斤肉,两斤要肥肥的肉,给柱子娘带的,两斤要肥瘦相间的。”
“得嘞,除了某些人呐,跟你们做生意啊,就是爽快!”老板娘乐呵呵的割肉,小李张氏的表情就很不好了。
见老板娘先把肉用荷叶包着递给了红绣,小李张氏嚷道:“哎呦,我先到的,咋就先给她了呢!”
老板娘撇了撇嘴,没理她,旁边买肉的嘲道:“人家先给了钱呐,你这半文钱不给的,还想赊账,谁傻的把肉给你哦。”
“哎,老板娘啊,给我一斤肉,要肥的哈。”说着,示威似的把钱递给了老板娘,买肉的妇人一个赶着一个的掏钱拿肉,把小李张氏挤在了人流外头,任凭这她大声叫骂,谁有的闲空理她现在啊。
小李张氏愤愤,却无可奈何,冲了进去裁了一斤肉,骂骂咧咧的走了。
回去后，小李张氏不忿，把事情添油加醋的和她婆婆说了，在她的艺术润色中，秋收的娘就是那个发达不给婆婆买肉的坏媳妇儿，说她最凶的几个媳妇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