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宫太后面容动了动,终于还是僵硬着嘴角笑了笑,“瞧瞧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本想将这事就此揭过,不料朗儿却是固执的紧,梗着脖子恶狠狠的盯着萧绝,一边大声说:“我绝对不会认贼作父的!”
“朗儿!”这下,饶是慕容琬也不得不出声呵斥他,“住口!”
朗儿瞬时红了眼眶,转而委屈的看着慕容琬,“娘……”嘴唇动了动,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见朗儿如此模样,身为娘亲自然心疼,可现下大家都有些尴尬,西宫太后面前,她又不敢太过放肆,只好朝着朗儿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可朗儿刚走动一步,便被西宫太后握住了手。
“朗儿,”西宫太后笑容稍减,语调平稳,“为何这样说你的爹爹?”
闻言,朗儿立时有些激动起来,看了眼径自沉默的萧绝,最后将头一偏,扁着嘴委屈的说:“朗儿没有爹爹,朗儿的爹爹已经死了。”
什么?
慕容琬倏然抬起头来,声色俱厉,“朗儿!”
朗儿却不知为何,第一次如此倔强而不甘的看着她,半晌才委屈而难过的哭出声来,“娘,你为什么要骗我?爹爹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对不对?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朗儿……”慕容琬一时失声,惊讶的愣在了原地,半天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朗儿径自难过的哭着,伤心中透着一丝绝望,他还小,不懂什么叫做死亡,可如果死亡是再也见不到自己最亲最爱的人,那死亡对于活着的人来说该有多可怕。
他伤心的抹着眼泪,一边委屈连娘亲都不理解自己,一边又在难过再也见不到最爱的阿裴爹爹了。蓦地,一双温暖而坚定的手突然将他抱进怀中,他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几乎是有些气急败坏的开始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可萧绝的手臂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有力,他挣扎半晌,却仍旧被他紧紧的,紧紧的抱在怀里。
他的声音温柔的一塌糊涂,此刻正轻声问他,“朗儿是在想念阿裴爹爹么?”
让自己的孩子唤别的男人一声爹爹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接受的,可林青裴是个例外,他太知道这个男人在慕容琬和朗儿心中的重要性,所以,他在嫉妒的快要发疯的境地里说服了自己去接受。
就如同此刻,他的儿子在为另一个男人伤心难过,而他却不能因此而生气,反倒要耐心的安慰他,诱导他,因为,这个孩子的命也是那个男人用命换回来的。
萧绝并不觉得难堪,他反倒觉得庆幸,庆幸朗儿在这么多年的成长岁月里并没有缺失父爱,虽然每每想到这里就让他嫉妒的发狂,可他不得不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
朗儿没有再挣扎,而是有些茫然,有些迷惑的看着他。
萧绝便笑的越发温柔了,他摸了摸他的脸,然后耐心的说:“朗儿知道什么叫死亡么?”于一个孩子而言,死亡似乎太过抽象,可他却知道此时必须让朗儿理解。
朗儿茫然了片刻,喃喃开口问:“死亡是让朗儿再也见不到自己最亲最爱的人,对么?”
虽然有些残忍,可他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对!死亡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失去的亲人便再也回不来了……”
似乎有些理解了这个说法,于是朗儿扁扁嘴,哇的一声哭开了,“朗儿不要,不要……”
萧绝握住他胡乱挥舞的人,贴着他的脸低声轻哄,“阿裴爹爹在天上看着朗儿呢,你听见他在和你说话了么?”
朗儿蓦地止住哭声,下意识的看向天空,夕阳西沉,可他并没有看见阿裴爹爹。
萧绝继续耐心的低哄,“朗儿是看不见阿裴爹爹的,可阿裴爹爹却能看见你。”
“真的么?”
“嗯,”萧绝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抱着朗儿慢慢的朝着大殿外走去,“朗儿听见阿裴爹爹说话了么?”
一阵微风拂过面颊,朗儿困惑的眨了眨眼,然后又四处看了看,“爹爹在和我说话么?”
“对啊,他说,朗儿要乖,要听娘亲的话,而且,每天都要活的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朗儿,你听见了么?”
朗儿慢慢的止住了泪,顺着太阳落下的方向用力的眨了眨眼,夏初的风轻轻拂过脸颊,带来一阵清凉的湿意,他似乎真的听见了阿裴爹爹的声音,那微风好似在替他传话,告诉他,朗儿要听话。
半晌,他都没有说话,任由萧绝抱着他,静静的感受这微凉的夜风。
慕容琬看着那父子俩的背影在夕阳的映衬下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一时忍不住也跟着红了眼眶,或许这就是真正的血肉相连吧,即使亲如林青裴,有时也拿调皮的朗儿没有办法,可萧绝做到了,他同朗儿血脉里流着一样的血,所以他知道朗儿在想什么,或许这就是父子吧,是她这个做娘亲的永远都无法感受到的情意。
西宫太后此时也感动的擦了擦眼角,然后深深的看了慕容琬一眼,继而轻叹一声,“你看看你这个做娘的,小孩子其实最是敏感的,你不应该事事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