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回廊下清风徐徐,更有花香不时萦绕鼻尖,从长乐宫出来,慕容琬便在内侍的带领下穿过花廊,越过假山,最后来到一处较之前更幽静别致的宫殿。
内侍在这里停下,“夫人,翼王妃在里间等您!”
她有些诧异,微微抿唇开始打量起四周,只见这处宫殿四周都被高大的常青树所遮挡,若是在外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群翠掩映间竟别有洞天。
她提着长长的宫装裙摆徐徐走向汉白玉砌成的台阶,而后伸手推开那扇雕漆大门。瞳仁微微睁大,慕容琬略带惊讶的看着这院内与听风阁毫无二致的布置。
“是不是觉得很眼熟?”一道慵懒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慕容琬回过头,微微矮身行了一礼,“妾身见过王妃娘娘!”
季妩却并未看她,缓步走过她身旁,目光仿似蒙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真切,重山掩映间,她的声音也越发的飘渺起来。
“这里是当年宓妃的宫殿!”
秦王宫里最美的女人,秦国最娇嫩妩媚的一朵花——杨宓。当年她选择进宫,几乎伤透了大秦所有男子的心。可红颜薄命,这个女人还是在最美的年华里因为一场错误而黯然消逝。
那是大秦一十七年的深冬,那个女子在这所宫殿里被帝王赐予世间剧毒鹤顶红,而后在挣扎与怨恨中死去。从此,红颜美人赴黄泉,大秦的一个神话也因此而终结。
慕容琬怔然的看着院中的那棵樱树,半晌才呢喃着这个字眼,“宓妃。”
季妩闲闲的扫了她一眼,“不错!宓妃就是阿绝的母妃,当年秦国后宫最受宠的女人!”
从来红颜多薄命,只因红颜容多娇。
慕容琬太懂这个道理,所以一直以来默默的选择明哲保身,为的就是不想让这样的悲剧发生。可如今看来,季妩似乎根本不打算放过她。
“女人长的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呢?终归容颜易老,红尘蹉跎,又能得到什么呢?”季妩说着,凉凉的扫了她一眼,而后又突然笑了一下,“琬夫人的容颜倒是不比当年的宓妃差呢!”
这话中之意慕容琬自然懂,可是懂不代表她也会如同宓妃那般任由自己的性命被他人掌控,她想要活着,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活着。
想到这里,她微微抿唇,矮身福了一礼,“宓妃娘娘天人之姿,琼瑶之态,怎是妾身这等蒲柳之姿能堪比拟的!”
闻言,季妩微微哼了一声,那眸中有一丝轻蔑划过,“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说着,她已经推开了紧闭的雕漆大门,“吱呀”一声,似乎有稍许灰尘滑落,一股尘封之气迎面扑来。
季妩蹙着眉头,嫌恶的看着这一切,眼风一扫看见慕容琬,冷哼一声,“还不进来。”
因为是他的母妃,所以慕容琬从进来之际便始终觉得有些冒昧,她默默的在心里说了句抱歉,方才抬脚踏进大门。
蛛网连生,灰尘满天,这就是当年宓妃的寝宫。如今看来,用物是人非来形容似乎最为恰当。
“阿绝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这里看看他的母妃!”季妩虽然面有嫌恶,可在提到那个男人的时候,语气还是不由自主的软了许多。
周围没有成群的侍女宫娥,也没有亮丽的高屋建瓴,这似乎是两人第一次如此平和的谈话。
季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略微有些萎靡。
慕容琬也没有刻意的去注意她,自顾自的打量起周围,打量了一圈,她才不得不感慨,这里同听风阁,当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难怪她初时进王府便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哪里似是透出一些女气,不像一个将军王爷应有的霸气,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为了缅怀自己已逝的母妃而建。
心下一动,慕容琬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一切都似乎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季妩见她看的出神,冷不丁的冷笑出声,“你可别自作多情的以为我带你来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什么,也别觉得我是因为喜欢你了才会带你来这里。我告诉你,我之所以能带你来这里,不过是想要让你更清楚你和阿绝之间的差距罢了!你不了解的他有太多太多,而我了解的远比你知道的多的多!”
“王妃想要说的,妾身明白了!”慕容琬收回打量的目光,垂眸看向地面。
季妩似是很满意她此刻的温顺,神情越发得意起来,“慕容琬,其实说到底你能算是阿绝的什么呢?一个俘虏,还是一个工具呢?”
无论是什么,其实于她而言都是无所谓的,只是季妩想要让她明白自己身份地位的悬殊,她便明白好了,毕竟,这也是确实存在的事实。
“哦,对啦!”季妩突地抚了抚掌,双眼一亮,接着嘴角微勾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你不过是他成就霸业的一颗棋子罢了。”
棋子?
慕容琬略有不解,遂抬头看向季妩。
“阿绝这盘棋下的太大啦,连我有时都忍不住替他担心。”说着,季妩眸中又溢出一股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