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巴掌还要大,用鹅毛已不足以形容,端的是成块子成堆的往下砸落。
雪下了很长时间。海岸上的魏忠早已不知去向了,想必是生炉子取暖去了。
一年过去了。
大雪还在下着,雪块子慢慢地变小了,成了鹅毛大雪。
大海已经冰冻住了,上面堆满了一座又一座的冰山。
衡子轩睁开了眼,吁出一口气,将身子慢慢地飘落下来。
望着洁白无瑕,无边无际的雪域之地,衡子轩满意地笑了。
他迈开脚步走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茅房前面。
茅房正处于一个大雪坑里。
茅房并没有让积雪给掩埋,相反,茅房上面干净得很,连一片雪花都没有,还在往下飘落的鹅毛大雪纷纷避开了茅房,仿佛很自觉似的。
衡子轩再次笑了,笑得很满意,他已经往这雪花里灌注了自己的思想,不准沾到茅房一丁点儿。
衡子轩进了茅屋。
看到了魏忠。
魏忠果然正在生炉子烤火。
他看起来很冷的样子,浑身不住地打着哆嗦。
他看到衡子轩,就跳了起来,破口大骂道,快把你的雪给停了,要把人冻死啊。
衡子轩微笑着,不慌不忙地搬只凳子坐了下来,把手身在炉火上烤着。
他问道,魏老最近可好。
魏忠笑了起来,说魏老一点儿也不好,好了,别他妈的装了,快点儿把雪停下来吧,真的好冷啊。
衡子轩朝窗外挥了挥手。
外面的鹅毛雪停住了,云霭散开,露出了光芒炽盛的大太阳。
太阳很大,大得不像是太阳。
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给屋子增添了许多光明和温馨。
但衡子轩的心情却很不好。
因为他不喜欢晴天。
他喜欢阴天。
魏忠倒是很喜欢暖阳天,因为他已冷了很久。
他乐开怀地道,太阳是希望,没有太阳的世界是黑暗的,你应该学会喜欢,学会欢迎太阳。
衡子轩冷漠地道,我不喜欢太阳,太阳只会让人显得更寂寞。
魏忠沉默了,脸色严峻了下来,过了良久,他说,其实我以前跟你一样,也很寂寞,也非常讨厌晴天,但是,后来我想通了,自哀自怨是没用的,如果你的心里太阴暗了,别人走不进来。
衡子轩说,我的心已成了一个牢笼,里面长满了荒草,只住着一个人,别人谁也进不来了。
魏忠问道,如果你心里面装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呢。
衡子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颗泪珠挤落下来,他说,就是死了我也要装着她,直到我死。
魏忠不说话了,他觉得衡子轩已经爱到了一个境界。
这种境界,达不到的人是体会不到的,就譬如他魏忠,虽然他知道有这么一个境界。
体会不到他的境界,就不要去安慰他,只会适得其反,弄不好自个脸上就被扇了。
魏忠笑了起来,笑得莫名其妙。
衡子轩问他为什么笑。
魏忠说,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寂寞。
衡子轩疑惑道,你刚才不是还挺乐观吗,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这个德行。
魏忠说,因为不懂你,跟你在一起,我感到寂寞,何况,我也被你给渲染了。
衡子轩笑了一下,说其实,这不能怨我,刚才你也说过了,你以前跟我一样,是一个寂寞的人,这就是症状根源的所在,你本来就是一个寂寞的人,一个寂寞的人是无法改变的,就算你改变了你的环境,你也无法改变你那颗寂寞的心,而你所谓的后来改变,只不过是在掩饰,是在故作逞强,其实脆弱得很。
魏忠再次沉默了。
他觉得衡子轩的话是有道理的,可谓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但是,他还有个疑问。
他问道,你说的寂寞的人,天生就是寂寞的吗。
衡子轩愣住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知道,自己很寂寞。
他想了想,说道,应该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寂寞的,寂寞的心是以后演变成的,一旦心被寂寞化了,这心,于这辈子恐怕就再也无法从寂寞中逃脱出来了,反而会越陷越深,我觉得是这样的。
魏忠紧紧地盯着衡子轩,目光灼灼逼人,他沉声问道,年轻人,到底是谁给你造成了一颗寂寞的心。
衡子轩流泪了,摇着头哽咽道,我不知道,别再问我了。
魏忠不再问了。
他明白,衡子轩一定知道是谁将他变得寂寞起来,只是他不愿意说出来,因为他深深爱着那个人,他找不到了那个人。
一个人可以让你寂寞,一个人可以让你充实,这个人就是你爱的人。
魏忠语重心长地说道,没有人是天生寂寞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