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夫一时心慌,正要借由遁走。他原是受了凉贵妃嘱托,只要圆了“取血治病”的谎话,便可保全他儿子在宫中的官职。
与其说是嘱托,倒不如说是威胁。
他儿子的官职在宫中不高不低,上有上司的打压,下有下属的不服。
宫中向来人浮于事。他夹缝中求存艰难,做父亲的张大夫早看在眼里。此番事迹,他只想着万万不能牵连了儿子。他见事情败露,急中失策,便有了遁走的想法。以为趁着眼下事情还未激化,及时脱身,便可保全自身。
此刻突然被凉慕华叫住了。他脑中急转,突然明白过来,他若这个时候走,便要坏了将军夫人的好事。要是这样的话,凉贵妃那边自然是要怪罪的,儿子那边职位不保是小,就怕还要生出另外的事端,祸及家人。
张大夫咬咬牙,红了红脸,讪讪道:“老朽年纪大了,倒忘了皮影戏是在晚上。老朽并非忘记娘娘所托,只是记错了时辰,一时情急罢了。还请夫人见谅!”
“张大夫记得娘娘所托就好!”
“娘娘嘱咐老臣千万要仔细诊治大小姐的病,不要延误病情。”
“如此就好!”凉慕华微微一笑,“张大夫是德高望重的医中圣手,连皇上偶尔也延请张大夫进宫治病。您的医术,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三小姐刚刚却说我女儿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不知您怎么说?”
“大小姐伤在心口,牵及心脉,血气耗损,有不足之相。活不过三月!”
“哼!”凉慕华一脸愤恨模样,咬牙切齿地指着上官馥雪,“三小姐,你不肯取心头血也就罢了。方才的意思,是在说歌儿装病吗?”
“大夫人心知肚明!”上官馥雪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老爷!”凉慕华一下子哭号起来,冲到上官捷面前跪下,一面抹泪,一面哭道:“老爷可千万要给妾身和歌儿做主啊!歌儿已经病得脱了相了,三小姐怎么还能诬陷歌儿装病呢?她于心何忍啊!怎么说歌儿也是她的姐姐啊!”
上官捷不知是不是最近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倒显得有些木然了,凉慕华哭了半晌,他竟然也没个反应。
“大夫人演戏越发得心应手了。”上官馥雪阴阳怪气道。
“雪儿,”上官捷轻唤了一声,“在你大娘面前,不要太过放肆!”
凉慕华、上官妙歌和上官馥雪皆是一脸错愕,上官捷竟然破天荒地、如此亲昵地唤她的小名。
上官馥雪愣了一愣,喜不自胜,柔声唤道:“爹爹!”
上官捷脸上表情不变,依旧淡然道:“你大娘纵然有万般不是,也是你大娘。你是晚辈,应该敬她让她才是。”
上官馥雪脸上的喜色一收,她万万没想到上官捷是要替凉慕华开脱,但转眼,她又高兴了几分。上官捷这样说,摆明了就是认定凉慕华的不是了。
“王爷,你看此事如何是好?”上官捷询问龙项天的意思。
龙项天虽然心疼上官妙歌,但经过这番,心里对“取心头血做药引”的方子也有了几分怀疑。
他之前虽然恨透了上官馥雪,到底也是因为她代替上官妙歌坐上了花轿,险些成了他的王妃。
如今冷静一想,那日他羞辱了上官馥雪,逼得她撞上了石狮子,差点丢了性命;后来她也下毒报复了他,又出手救了他;刚才他要杀她,她以刀相挟,却也放了他。
这一来二去的,倒算是扯平了。
怨也罢,恨也罢,竟然都莫名其妙地少了些想去计较的心情!
怪哉!
龙项天心有不解,不觉怅然一笑,“既然是将军的家事,本王不便插手,还是将军自己做主吧。”
“既然如此,雪儿,你就说说你姐姐这病该如何治?”上官捷道。
情势急转,让凉慕华、上官妙歌和张大夫三人不禁面面相觑,一时琢磨不出哪里失策。
“姐姐这病,说白了,就是——风湿。用药以祛风除湿、拔出湿毒即可。想来,姐姐之前的大夫也是这么做的。”
“你姐姐这病症,少说也有八九年了。既然这样简单,为何至今还未能治愈?”龙项天皱眉道。
“我刚才发现姐姐这院子里长了许多树木,冠盖相交,阳光照不进来,地上也是一片湿冷。这是原因之一。还有,姐姐脾冷湿盛,应该是贪食生冷所致。脾冷湿盛,就会饮食不济,营养失调。这样当然许久都好不了。”
“那该怎么办?”龙项天问。
“只要祛风除湿的同时,辅以调理,健脾养肺就行了。”
“既然如此,赶紧写个方子,让小厮去抓药啊!”龙项天喜道。
上官馥雪却是摇头,“王爷先不着急,开方子不是小女子在行的事。等我师傅和师兄从宫里回来,让人带话过去,他们自会开出方子。王爷到时候再急也不迟。这时……”
“等沈文和沈沐风回来,怕就迟了!”龙项天看了看上官妙歌惨白的脸,有些沉不住气。
“王爷,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