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争执不休,苏雨终是向前踏去一步,以手抵唇轻咳了两声,唇角微挑,半眯了一双眸子上下打量着林红袖。良久,才听她细着声音说道:“呦,天色尚未明亮,夫君怎的起的如此之早?这一大清早的,你瞅瞅,这公鸡还未曾打鸣呢,夫君不在北苑内陪着静素妹妹,来我这偏轩阁做什么?要来看千雪的笑话还是嫌千雪的伤口不够深,顺便再撒上两把盐?”
语气虽轻,却足够分量!她面上虽含笑意,眸光里却满是狠意。随后,又见她轻转过身去,接着说道:“别碍在门边了,有事进到房里再谈吧。冷风太足,倒是怪冷的!”
“千雪…我……”听她如此之说,林红袖心中略放下心去,这才想起自己只顾着与戚素衣争吵着林红文的事情了,连来此地的目的都抛在脑后了。恍过神来,林红袖这才发现自己站在屋檐下还撑着雨伞,憨笑两声,遂转过身去将雨伞合上,随着两人踏进了房里去。
在房内站定,也不见他找张椅凳坐下,只定了定心神,便又开口说道:“实不相瞒,红袖今日来此实有一事相求,昨日静素被千雪带来的人所打伤,请来的太医都是些无庸之辈,面对那伤皆是束手无策,红袖本是不愿来麻烦素衣兄长的,只是静素她实在是疼痛难忍,故此,红袖特来请素衣兄长为静素医治疗伤。”
“呵,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苏雨端坐在桃木椅上,将面纱撩去一边,双眼紧盯着林红袖冷笑两声,放于木桌之上的左手也暴起了一根根青筋。
戚素衣端坐在木桌另一边的桃木椅子上,右手五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他与苏雨相处已是四年有余,深知她如此动作必是发怒的前兆。
苏雨与戚素衣各坐一边,林红袖站着答话。这本是林府之中,如此情形,他林红袖倒像是外人了。
“夫君口口声声说是千雪带来的人将静素妹妹打伤,夫君昨日又不是未曾瞧见,昨日到底是谁先动了手?是她李静素,是她自己不自量力,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还望夫君弄清了事实,勿要诬赖了好人!”
她苏雨又岂是任人宰割的主儿!
“千雪…我……”
“还有什么可说?嗯?是她将我掳走打伤,是她趁着我不在的时候抢了我的丈夫!我如此说,你可相信?”
“怎么可……”
如此剑张跋扈的氛围,哪里还有林红袖说话的余地。只见苏雨恍然从桃木椅子上站立而起,将长袖随意向后一甩,大声吼道:“是啊,怎么可能,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言语,所以,我也从来不指望用这样的手段和方式来获取别人的同情!但是有一点你要知道,我苏、苏千雪与她李静素无冤无仇,只因嫁于了你,我便要受到此般残酷的惩罚,因为这场不幸的婚姻,因为你林红袖,我苏千雪竟然被毁了容貌,竟然受尽屈辱!而我,我这个没出息的,竟然会……”
说到此处,苏雨的声音已淹没在嘤嘤的啜泣声中。
最后一句未曾说完的话是:而我,我这个没出息的,竟然会在这莫大的仇恨之中…爱上你!
爱上你!多么可笑!爱上自己的仇人!爱上自己处心积虑想要除掉的仇人!爱上这个让自己毁了相貌,受尽屈辱的男人!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
“千雪,你听我解释……红袖自知,在你不在的时日里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我的过错。只是,既然事已至此……”
“红袖兄弟……”林红袖话还未曾说完,便被戚素衣扯着衣袖扯到了一边。戚素衣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林红袖蹙眉瞥了一眼满脸泪痕的苏雨,眸中略有担忧,却是转瞬即逝。随后,便听他又开口道:“那…素衣兄长可否…随红袖一起到北苑内为静素医治了伤口?”
“红袖兄弟莫急。”戚素衣点点头又摇摇头,暗中思量片刻,才又轻声道:“红袖兄弟也是性情中人,为救那姑娘不惜深夜踏雪造访偏轩阁,实在感人肺腑。只是,素衣也并非那薄情寡义之人,如此情况之下,素衣又怎能安心随你去为那姑娘医治!”
“那……”
“红袖兄弟先行回至北苑去吧,那姑娘本是练武之人,身体受些小伤乃是常事。昨日事发之时,素衣也在场上,自然是将一切看得轻轻楚楚,那样的小伤,耽搁一时半会也无什么大碍。待我将千雪妹妹安抚好了,天亮素衣便去到北苑为那姑娘医治。”
“那…还请素衣兄长快些,红袖便先行离去了。”说罢,已踱了步子向外走去。
戚素衣敛去眉宇间的安然,眸中已是狠意一片。
李静素,伤了我爱之人,便要承受我的惩罚与…折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