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醒来时,已是隔天的下午,是被冷水浇醒的。冷水应是从小河里砸碎了坚厚的冰块儿取来的,有细碎的冰渣儿没入她裸露在外的肌肤里,瞬时便渗出鲜红的血丝来。冰凉中河水中还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鱼腥味儿,刺激的苏雨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苏雨勉强睁开眼睛,全身上下却皆已湿透,冰凉的衣服贴在身上,纵然是傲骨如她,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她躺在潮湿的平地上,眼睛睁开又闭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当前的处境。
再睁开眼时便看到李静素手持着一把闪亮的匕首蹲在她面前,正一脸狰狞的看着她,身后站着嘴角噙笑的青丝和左腕缠着绷带依旧一脸冷然的轻言。
李静素向身后摆摆手,示意两人先退下。
苏雨唇角动了动,却是扯起一抹孤傲的冷笑,自鼻孔中哼出一口冷气,缓慢道:“无耻卑鄙的小人!总有一天老天会睁眼的!”因着身体受伤的原因,她的气力已流失的所剩无几,尽管她用尽了全力去说出这句话,却仍是如苍蝇哼哼一般,根本就没有气概。
“哈哈哈…小人?”李静素听了她的话,却是仰头大笑了两声,手中握着匕首的柄端,用匕首闪着亮光的利刃贴在苏雨的脸上,挑眉冷然道:“是吗?我是小人?我本非君子,自幼以女子之份相视于人,又何必在乎小人之称?”
说罢,小手一偏,将苏雨略微凌乱的发丝削下一缕来,又勾唇道:“倒是你,我的好嫂嫂,你确定你当真是相府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小姐?”顿了顿,又听她道:“怕是难说吧?嗯?”
听她此言,苏雨挑眉倒吸一口冷气,极力克制着声音中的颤抖,手心里却还是沁出了湿黏的汗水,缓声道:“你究竟是何意思!自我嫁入林府,自认待你并无不周之处,不过是昨日好言相劝两句,你怎会如此的小肚鸡肠,牢牢将此事记挂在心底!”
本以为李静素会恼怒或是感悟,却不料她只是勾唇冷笑两声,继而轻声道:“好言相劝?好一个好言相劝!不是想要知晓原因么?哈哈,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说罢,冰凉的匕首已再次贴在了苏雨的脸颊上,又听李静素疯狂的大笑道:“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的幸福,表兄对你如此之好,可是我呢?我足足等了他一十四年,自我记事起,但凡是有一点儿空闲的时间,我都会往林府里跑,纵然是他双腿染了重疾,我又何曾嫌弃过他,到最后却只能被逼迫着承认喜欢林红文!你知不知晓,这种噬心一般的痛楚究竟有多痛?你们没人知晓!”苏雨扬起脸来,恍然便见有一滴温热的泪落在她已麻木的手上,继而,大滴大滴的泪珠争先恐后的顺着李静素的脸颊滚落下来,砸在苏雨的手上,衣上,她却是毫无知觉。
李静素的话听在她的耳朵里,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在她的脑子里轰炸开来。李静素不是一心只想着要嫁给林红文么?怎么会转变成喜欢林红袖了?还有,方才她说是被逼迫着说喜欢林红文,难道此中还有别的内情么?
苏雨张了张嘴,却是已无力再说些什么,浸了冷水的衣物紧贴在身上,连她的心都已浸泡的冰冷麻木。
李静素见她不说话,握着匕首的手因为哭泣有些微微的颤动,却又见她仰头大笑了两声:“哈哈哈…很可笑是不是?笑啊,你笑啊!在他面前不是笑的很欢乐吗?哈哈……”李静素如疯了一般,移开苏雨脸上的匕首,甩手给了她两巴掌,而后又将匕首贴回到苏雨的脸颊上,冷声道:“你说,若是我将你这貌美如花的一张小脸用匕首划得像蚯蚓爬过一样,他还会不会如往常一般待你?”
说罢,也不等苏雨作答,匕首已浅浅的刺入了她的面颊,鲜血瞬时便顺着伤口流淌下来。苏雨闷哼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是死死地忍住了将要溢出喉咙的尖叫声。
见她如此,李静素却是愈发的狠了心,匕首越划越深,鲜血愈流愈多,李静素猛然将匕首抽出,连带着扯出一溜儿鲜血,苏雨的面颊早已是血肉模糊,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渗出了冷汗,却是死死地咬着牙关不出声。李静素勾唇笑了笑,偏头又将匕首刺入她另一边的脸颊,她似要慢慢的折磨她,匕首极缓慢的一点一点滑动,愈来愈深,鲜血也越来越多,一滴一滴滴落在潮湿的平地上,滴落在苏雨的衣襟上,滴落在尚未干去的冷水上,晕开成一朵妖艳的血莲。
李静素再次将匕首从苏雨的脸上抽出,站起身来仰天大笑两声,又低头狰狞了一张脸,冷声说道:“哈哈哈…你说,现在他可还能一眼便认出你?”说着,将匕首轻轻举到眼前,得意忘形的看着苏雨。忽而只觉手背一凉,恍然便见鲜红的血水顺着匕首滴落在她白嫩的手背上,瞬时一道浅浅地蓝光闪过,她的手背竟然变得皱巴巴的,宛若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一般。
苏雨因着身上愈来愈加强烈的冷意,再加上新伤加旧伤,能撑到此时已是有莫大的忍耐力,她双手动了动,终是再次失去了意识。
如此情况下,即便是再也不醒来,也是万分的幸运吧!
只是林红袖要怎么办?我满心的仇恨又该怎么办?
李静素吓得一下子丢掉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