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看着他神色严肃:“兰陵王的名声在外,敌国攻打我们的时候都要有几分忌惮,杀了他,外敌,内乱,我们是加倍的损失。”
高纬眼里的狠劲这时才有了些收敛。
“就是你做了皇上,做事也要多考虑。”他冷着脸说道。没错,他确实偏袒长恭,但是阿纬的性格他清楚,论凉薄,那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希望这个借口,在他百年之后,还能是一张护身符。
高纬点点头。
子萱赶到广宁王府的时候,三嫂李氏也正好到了门口,她一双眼睛红红的,头发也有一些乱,这个样子,是子萱从来没有见过的。
“三嫂......”她上去扶她,“三哥到底怎么了?”
李氏一见子萱,又开始抑制不住地哭泣:“子萱,皇上带人来搜府,说是找佛牙,结果在东柏堂找出了兵器,孝琬被带到皇宫里去了,刘桃枝的禁卫军一直到下午才撤走.......正礼也找不到......”
子萱一听孝琬被带到皇宫里,心里不由发慌,但还是安慰李氏:“三嫂先不要急,长恭已经去找三哥了,正礼自己跑到了兰陵王府,现在没有事。”
听了这些,李氏稍稍心安,他们要见孝珩,结果守门的人说王爷刚刚收到一封信,匆匆就赶出去了。
子萱知道孝珩素日里路子多,说不定现在他早就知道了,如果是这样,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到了河间王府:“三嫂,我们先回河间王府看看,可能二哥长恭他们已经把三哥带回来了。”
李氏听了觉得有道理,便同子萱一起回去。
守门的人一见两个人就忍不住哭起来:“王妃,你可是回来了。”
李氏没有理他,而是看到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迹,一直延伸到王府里面,她顺着血迹疯了一般地跑进去:“高孝琬。”
子萱也跟着跑进去。
血迹一路延伸到孝琬的卧寝,十分吓人。两个人跑进来的时候,看到床上已经血肉模糊的孝琬时就给吓住了,孝珩手里拿着一把剑,横在太医的脖子上:“我告诉你,救不活王爷,你就跟着陪葬。”他的脸上冷得吓人。
太医吓得连连点头,皇上是下了死命令的,河间王犯得是死罪,可是看着平日里只会书画曲墨的广宁王爷这个样子,他一点儿也不怀疑这时候提皇上,他立马就会去见阎王爷。
“孝琬!”李氏扑过去,哭得不成样子。
“三哥......”子萱看着他,鼻子发酸,紧接着就跑过去跪在床边:“三哥!”
孝琬使劲抬了抬眼,先是看了看李氏,又把目光转向子萱,他的手在床沿边动了动,终于是没有抬起来,子萱发现,握住他的手:“三哥,你不能有事,正礼还那么小,你不能这样!”她猛地抓住一旁的太医:“你快想办法!你快想办法救救我三哥!”
太医一直在一旁想着法子给孝琬止血,但是伤势实在太重,他心里清楚,河间王爷这一关是过不去了,他现在做的也只是让他死得没有那么痛苦罢了。
孝琬躺在那里,使劲儿冲子萱摇了摇头,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最终他笑了笑,握在子萱手里的手一下子垂了下去。
“三哥!”子萱捂着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孝珩手里的剑也一下子落地,“砰”地一声响,好像是一切都结束了,紧接着就是莫大的悲戚涌上来,李氏在一旁哭得晕了过去。
子萱站起来的时候,觉得一阵眩晕,孝珩赶紧扶住他。一直坐在地上面色苍白的长恭见了,咬着牙站起来扶着子萱。
初见时那个口无遮拦的少年,似乎就是发生在昨天一般,他眉眼之间的得意之色,都是那样清晰。每次有了什么好东西,总是要去襄城王府给她;每次对美人都会一本正经地讲着他那一番理论,把旁人听得哑口无言;每次抱着自己的儿子都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那样鲜活的一个生命,怎么会?
她猛然跪了下去,身旁还有孝琬留下的血迹,心里仿佛被利刃刺穿一番,往昔的种种好,此时都化作加倍的痛苦,弥漫在空气中。
一旁的长恭也是痛不欲生,子萱看着他,心里难受,他们是骨肉相连的亲兄弟啊!
“长恭......”她啜泣着,颤抖着伸出手,帮他擦了一下眼泪。此时长恭身上也都是血,所有人都以为是从孝琬身上沾上的,没有注意到他胳膊上的伤势,就连他自己好像也是忽略了一番。
延宗跑进来的时候,孝琬已经没了呼气,身子都开始变凉,他跪在那里大哭了一番,捡起孝珩刚才扔到地上的剑就往外跑,孝珩拼了命的拉住他,可是延宗在气头上,孝珩根本拉不住。
子萱也上来拦住他,就是两个人一起用力也扯不住延宗,李氏又昏迷不醒,长恭吃力地站起来扯住延宗,延宗现在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他知道长恭力气大,就使出全部力气推开他。
不料,长恭身子一斜,就栽了下去,把三个人都下了一跳,子萱最先扑过来:“长恭......长恭你别吓唬我!”她的声音都有一些沙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