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上阵父子兵,这话用在孝琬这里再合适不过了,原本就是打谱把延宗灌醉了套他话的,这家伙也真是没心眼,这么轻易就上钩了。孝琬会糊弄人,抱着正礼,“来,敬你叔叔一杯。”于是正礼抿一下勺子里的乳酪冲延宗乐一下,延宗就干一杯。
这厢孝琬还没怎么喝,延宗就喝得脸红了。孝琬见时候差不多了,就开始“忽悠”延宗:“五弟啊,我知道你心里憋屈,看到老四这么能耐,心里不舒服吧,唉,咱们家的男孩子啊,太要强!”他老人家倒是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延宗摆摆手,又灌了一口酒:“他是我四哥,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哪来的憋屈?我就是生气自己,不能建功立业,不能像四哥那样也为大齐出一份力……”
孝琬眼睛转了转,老五说建功立业倒是没啥,可这为大气出一份力就说的这么飘渺呢,有隐情,得继续套他话,于是又给他倒上一杯:“瞧你说的,咱们都是亲兄弟,谁出力不一样,三哥知道,延宗是好样的,放战场上绝对不输给长恭。”
延宗还真吃他这一套,当即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三哥说的是啊,说的是啊……可是,可是……四哥有家,又有子萱姐姐那样的好媳妇,我呢?当真是什么也没有。”言罢,颇有一种戚戚然的味道。
这话已经套出苗头来了,那里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孝琬把儿子扔给奶娘,看阵势是要把延宗这家伙的秘密套个干净利索。
“你净瞎埋怨,之前多少侯门将相家的好姑娘上赶着嫁给你这个安德王爷,你倒好,瞧都不瞧一眼,还在兄弟里面埋汰人家一顿。”说着,还故作戚戚然地叹了口气,“你看你四哥就没有那么多毛病。”自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他要是挑出个毛病来,说不定子萱现在就是我的王妃了,而后又自感罪过地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延宗不说话,继续灌自己酒。
孝琬帮着延宗灌酒。
“三哥还记得二婶的娘家有一个小姑娘……跟我同岁。”他一边说一边自己比划着,“我六岁那年马都骑不稳,二叔娇惯我,让我整日在皇宫里骑人,那天二叔不在宫里,她正巧被二婶带在身边,瞧见我骑人的那副德行,当下就叫人牵了马来骑上去,还把我教训了一番……”最后还补了一句,“这事儿二叔都不知道。”
孝琬两眼发亮,哎呦,老五,你行啊,还有这么一出风月段子,这酒没白喝。可是看延宗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又不好急赤白脸地问,便幽幽地端起酒杯也喝了一杯:“老五,这事儿不用发愁,不就是一姑娘吗?明天三哥就跟你打听去!”
一听这话,延宗更加悲戚了:“可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这么多年,谁晓得她嫁没嫁人呢。”
孝琬觉得延宗这副样子让长恭看到,非得给他谱一曲唱出来以表达他老人家的悲戚,以及兄弟们深深的嘲笑……
“别担心,别担心,这事儿包三哥身上了。”说着掩着嘴偷笑还不忘又灌了延宗两杯。
李氏看到趴在石桌上烂醉如泥的延宗时,柳眉倒竖,瞪着孝琬:“你让他喝这么多酒干什么?好歹是你弟弟,你们兄弟,就不能正经点儿。”说着,就上来拧孝琬耳朵。
孝琬站起来笑嘻嘻的:“媳妇你先别生气。”说着覆在她耳朵上一阵嘀咕,李氏先是皱了皱眉头,听着听着就笑了。
“先把他扶进去休息,我也打听打听这姑娘,真没想到老五还能为情所困。”说着,自己就忍不住笑起来。
延宗啊,你还睡得这么香,等你醒过来,保证你撞墙的心都有了!
七月的天气正热,长恭和高演离开晋阳后直奔齐国北部边境处,打算速战速决。
这库莫奚也是游牧部落,只是太过不安分,偶尔游着游着就游到大齐境内,之前与大周和突厥形势紧张,也顾不上管他们,如今这笔账就一并算了。
长恭抹了一把额头,骄阳似火,将他的脸庞照得微微有些发红,他拿了一个木枝从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地段图:“皇叔,库莫奚的主力集中在这里,我带二百人直接向这里进攻。”他的木枝又向另一个方向一划,“这里是最薄弱的地方,也拍二百个人进攻,形成牵制,等把他们的军力差不多打散了,就劳烦皇叔带着剩下的三百一举打败他们了。”简单明了,却又极为周到。
高演点点头:“那是库莫奚部落的集中军队,你带三百。”
长恭笑笑:“二百就够了,万一有个好歹,皇叔也好去救我。”
“好!这一仗打赢了,皇叔准你半年不早朝!”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长恭脸微红了一下,想起之前高湛调侃说他抱得美人不早朝的事来。
其实二百人确实是少了些,只是从大局来开,这是一个最为合适的数字,他留给自己的任务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轻松。
长恭翻身上马,只是那一瞬间,高演看到这个少年那一双柔柔和和的桃花眼里全然没有了那种温润的东西,取而代之的是刚毅决绝,这个样子果然同兰陵王这三个字温和起来,温和里透着不可侵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