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筱羞得不敢抬头看她,刘娘子那令人惊艳的美貌不知何时显得有些刺眼,好在她已经嫁人怀孕,根本不可能对她构成威胁。www.DU00.COm她胡思乱想着,口里喃喃的念着桓兰卿的名字,一面又觉得自己是在痴心妄想。过了好久,阿筱才低头抚弄着衣角,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一般,轻声道:“门不当户不对,人家不可能看上我的。”
阿苒皱眉道:“门当户对有这么重要么?只要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不就行了。”
阿筱只当她安慰自己,脸上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腼腆道:“刘娘子,你人真好。”
她一面说着,心里忽然有些凄凉,双手抱膝将下巴搁在膝盖上,低声说,“可我娘说过,门不当户不对,就算心里再喜欢,那也不会是你的。就算将来在一起了,日子也难过。”
阿苒听了心中有些闷闷不乐,她虽然不知道陈郡谢氏是个什么东西,但光看小谢的人品,就不是一般人家里出来的。自己与小谢之间可不正是门不当户不对么?可小谢还是说了愿意娶她……连市井小民都明白的道理,小谢怎么可能不懂?难不成他只是在哄她开心?她不愿相信谢澜曦会欺骗自己,可又觉得阿筱的话听起来十分有道理。
车中气氛变得有些沉闷起来,阿苒与阿筱各怀心思,一路无话。
不多时,他们一行三人跟着桓家的车队到了离京城最近的官驿。阿苒望了一眼天色,此时早已日暮西山。听刘三槐说,若是明天一早出发,下午就能进京。阿苒盘算了一下,最迟后天自己就能见到小谢了。
按照本朝律例,非在职官员不得借宿驿站。刘三槐只是寻常百姓,虽说是公主发话让他们跟着,可人家并没让他们也进入驿舍,更何况那驿舍看起来也不大,公主自己的人未必都能挤得进去。刘三槐与阿苒委婉解释了一番,阿苒知晓了缘由,便摸出两个大钱放在他手上,道:“那我与阿筱便在马车上歇一夜吧,只是委屈刘叔了。”
刘三槐接了钱,连忙称不委屈。他们原本就打算野外过夜,各自都备有干粮。阿苒每到一处,便会本能的四处观察了一番。她见前面的车队停在了驿站门前,却不进去,里面隐隐似有争执声,口里便道:“出什么事了,前面的牛车怎么还不进去?”
阿筱正在小口小口的吃着饼子,一听这话饼也不吃了,站起来伸长脖子,一个劲往前面张望。刘三槐见女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终归有些心疼,便道:“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
眼高于顶的南康长公主简直快气炸了肺。以往回京她都是在自己京郊的庄子上休整,可今次因途中出了点事耽误了不少时辰,在天黑之前恐怕赶不及去。当时人多有夜盲,官道附近连片群山,常有野兽出没。就算是公主出行仆从众多,也尽量避免夜行。无奈之下,南康便使人快马去最近的驿站打点。
谁知她自己的凤辇都到了驿站门口,居然半天还没个人过来迎接。听派去的人回报说,驿站早上还是空的,半个时辰前刚刚住满。
南康冷笑道:“哪有这么巧的事,我倒要看看谁这么不长眼。”
桓?之皱了皱眉,不由开口说:“难不成是鹳奴搞的鬼?”
南康哼了一声,只命人去将驿长叫来回话。
这驿长也很有意思,姓章,双名道虞,因其时并无战事,驿站往日一直极为冷清。这个章道虞平日最好卜筮,且每日必筮。今晨连筮了三次,皆为不吉,章道虞心里就不免有些打鼓了。果不其然,到了傍晚,短短半个时辰内忽然来了一大群人,将整个驿站官舍恰好挤满。
事出反常即为妖,章道虞隐隐觉得不妙。此驿因位居京城附近,属于第一等陆驿[1],按制可配备二十名驿丁,但若要除开日常往来异地邮驿的人手,实际上这座驿站里,包括驿长在内总共只有五人当值。一下子入住这么多人,那么多堪合需要验看,房间安排与伙食洗漱也要一一备下,章道虞等人几乎忙得脚不沾地。来人多数都是些外地的少年官员,官职也不大,其中最大的一个不过是个五品。京官五品多如狗,章道虞虽然看他不上,但还是按照惯例,给官职最高的安排了上房。
那南康长公主所派之人乃是她陪嫁中的一名专司打点出行的管事,唤做殷大。这殷大的堂婶正是南康的奶嬷。殷大仗着背后有南康撑腰,便向章道虞各种施压,逼着他想办法将驿舍清空,腾出地来迎接公主凤驾。
偏偏章道虞是个奸猾的,他一见来人衣饰华贵气焰嚣张,嘴巴一张便知道对方想要屙什么屎。在这个喜欢按出身门第论资排辈的年代,无非就是仗势欺人、拼爹比后台、棒打落水狗这老三样。见的多了,自然就有一套对付的手段。章道虞故意点头哈腰的将殷大引到驿舍观看了一番,又在往来人最多的走道上聆听教诲。等到殷大交代完了,他才愁眉苦脸的抵上一碗茶,开口道:“这可怎生是好,驿舍已经入住了许多官员,半个时辰之内要将他们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