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鹰朝的四月,飘着漫天的柳絮,平江府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大多肩上、头上,都飘着几丝的白絮!
话便从平江府的肖家说起,这肖家原是白手起家,在家主肖满言的励精图治之下,已然在平江府有了自己的缫丝工厂,而在平江府附近的那些上乘丝绸,往往都是被肖家垄断,进而进献给皇宫,这肖家便是平江府众所周知的皇商!
肖家西苑小院子的井水边,一对母女正在浣洗衣裳,四月天的太阳毒辣辣的照着,两人额头已经沁着一层薄汗,看着身上穿着的衣裳,却不似丫鬟姑姑那般简陋,着实令人费解,而在井水旁的石榴树下,一个身着翠色长裙的貌美女子轻轻的倚在身后的贵妃榻上,此女子珠螺环翠,冷艳非常,旁的扇扇子的丫鬟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生怕惹恼主子!
女子喝了一口冰镇酸梅汁,斜眼看了一眼浣洗的母女:“樱娘,五夫人,不是我这做女儿的要你们洗衣裳,实在是娘亲觉得养不起闲人,才让妹妹和五夫人帮衬一二的!”
那年纪大的女子丝毫未动,反倒是年幼的女子猛地抬起头,清亮的双眸直愣愣的瞅着倚在石榴下的女子,那女子被看的鸡皮疙瘩直冒,随即冷笑一声:“妹妹若是觉得委屈,大可去找长房夫人评理,可是依着长房夫人对你们的态度,闭门羹是少不得了吧!”
樱娘皱了皱鼻子:“劳烦姐姐与三夫人说,午饭之前我和母亲定然会把衣服洗完!”
“如此最好,省的我在这里看着,如今倒可以回去补个觉,翠儿,走吧!”身旁的侍女扶住女子的左手,穿过大门,转眼间就没有了踪影!
年岁大的女子(西凤)眼见四周无人,再低头看看三大盆子的衣裳,堆积的有如一座小山,还不知道要洗到什么时候,午时之前肯定是洗不完的,想到自己女儿要陪着自己挨饿,随即悠悠的叹了口气,活动着酸痛的胳膊,抬起头爱抚的摸着樱娘的额顶,这一抬头,真是惊了四座,当真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说不出的清冷夜艳之色!
“由着她们闹去吧,我只是你爹从秦淮带回来的通房丫鬟,有幸得了侍妾这个名号,只是委屈了你,和娘在这豪门深院中艰难度日!”
樱娘满脸的坚毅:“女儿不委屈,女儿只是替娘委屈,嫁给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樱娘指着满地的衣裳,拿起一件粗布麻衣:“连外院小厮的衣服也拿来充数,爹爹若然不是不知道,就是默认府中的人为难咱俩了!”
“你爹也有难处!况且清蕊本质不坏,只是被三姐宠坏了,在府中你切勿和三姐做对,她是平江府织造的侄女,那可是老爷的顶头上司,关系着家族的荣辱,如今府中都是三姐把持,我们人在屋檐下,还是少惹她们为妙!”
似乎想到什么,西凤悠悠的说道:“大姐的女儿(如意)五日后便要出嫁了,她是嫡长女,又素来与你交好,本来在府中也能照拂你一二,若是她出嫁后,只怕我们的日子越发的艰难了!”
樱娘的双眸滴溜溜的转了转,风貌与西凤有七成相似,只是多了些冰肌玉骨的姿态,更是魅人,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在缂丝白玉兰的丝绸上抹了抹:“娘你先洗着,我给姐姐绣的鸾凤和鸣绣金线被褥还未送去,可别把这茬给忘了可好!”
说着往内房走去,捧着一方红色的被褥就出了门,火急火燎的就往听雨楼行去,一路上的奴才丫鬟也无甚好脸色,倒让樱娘越发知道世态炎凉!
听雨楼不愧是嫡长女的住所,楼外的苗圃里种着姹紫嫣红的各种名贵花种,小楼幽静,处处的端庄,处处的大家之气,如意的侍女毕琴站在门外,瞅见樱娘站在小径边上,顿时含笑的迎了上去,福了福身子:“原来是四姑娘来了,小姐正念叨着四姑娘呢,可是大夫人一直说女子要出阁前是不能出门的,这才没去找四姑娘!”
楼内的人听到外面碎嘴的声音,疑惑的问道:“毕琴,什么事,吵吵嚷嚷的!”
大门呀吱的打开,嬉笑声传开:“平日里就你嘴最碎,今个怎么改了性子,嫌吵闹了!”
端坐着刺绣的女子身子一顿,转过头来,这如意长的端庄大方,虽不是貌若天仙,却胜在恬静温婉,一双素手常年温养着,犹如上好的汉白玉似的,看到是樱娘之后,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没良心的,半个月了,也没见你来看过我,今个是吹了什么风,把你这个贵人给吹来了!”
樱娘上前一步,握住如意的手:“姐姐几日后就要出嫁了,妹妹心心念念着姐姐,赶制这鸾凤和鸣绣金线的被褥,祝贺姐姐新婚大喜呢!”
如意脸露惆怅:“难为你了,这段时日姐姐不能出去,可有下人,亦或是。Du00.coM。三夫人为难妹妹和夫人?”
樱娘摇了摇头,轻轻拍着如意的手背:“没有呢,好歹我是肖家的四小姐,论起来还是主子,哪里有人欺负我”
“还瞒着姐姐!”
如意执起樱娘的手,看着手上明显长时间被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