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冉的骂声依然没有停歇,陆正的视线于是向颜冉投去。Du00.coM
颜冉的脸皮已经开始垮塌了,可他依然一直看着一个地方叫骂着,虽然看不出面部的表情,但是陆正仍然能感觉到颜冉那种不肯放弃的执念——仿佛只要这叫骂不停歇,自己的生命便还没有走到尽头。
陆正顺着颜冉的视线抬头看去,看见了一片黑压压的石化树的枝桠,有一根特别粗壮的枝桠正横在那里,位置着实巧妙,陆正眉头一皱,点了身后一个人的名字:“石泉,上那里看看……不会有事的……”
石泉的脸色惨白,但是他毕竟也是这阴曹地府里一次次生死边缘挣扎出来的人——虽然其中托了不少自己脸蛋的福——于是他不再迟疑,咬了咬牙,两步加速,在边上的树干上微一借力,便轻松地跳上了那根横过上空的枝桠,落脚的时刻甚至连衣摆都没有什么大幅度的波动。
一片纵横交错的枝桠,看起来可以轻松地借力以及隐藏,但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活物的踪迹。
“没有人,不过有些血渍,还有兽毛。”在松了一口气之后,石泉蹲在那枝桠上检视了片刻,对下面等待着的陆正说道,“看起来有人在上面逗留过。”
“果然是有人来过,该死,这么明显的藏身之地,我居然一直没有注意到。”陆正低声感叹道,看了看依然不正常的颜冉,做出了手势之后,石泉重新回到了地面。
“这是上面发现的兽毛,看起来和我们猎捕的这些野兽是一样的。”石泉将手里捏着的绒毛递到了陆正的面前,“不过要柔软不少。”
“颜色也浅了不少,看起来是幼兽……”陆正接过那兽毛,端详了片刻,“我们与这些猛兽突然遭遇,多半不是意外。”
“他定然是以幼兽为饵,引来了这群猛兽与我们作对,至于他自己,大概是早就潜伏在了那根枝桠之上。”陆正回过头,对所有还活着的人解说道。
“是我大意了。”陆正的脸上露出了沉痛的表情,低头看了看地上一躺一坐的两个身体已死意识犹在的同行之人,心里的警惕又多了数分。
马文远则在一旁脸色惨白地开口:“我们是不是应该给颜大哥他们一个痛快?”
“痛快?是啊,应该的。”陆正点了点头,心里却依然有些忐忑,因为他摸过了躺在地上那人的脉搏与心跳,心里已经确定这人的身体其实是死透了的,而颜冉,不用摸也知道,这人现在就是一具骨架支撑着皮囊,里面该有不该有的部分都已经化作了血水,当然也不该算作是活着的了。
但是躺在地上那人的嘴唇仍在翕动着,直至只见嘴唇动作却不闻唇间声响;而颜冉的声音也终于开始变得微弱了,站在他身边的陆正甚至能看到他七窍之中冒出来的血沫,但是颜冉的嘴依然一张一合的,似乎哪怕只剩下下颌这一截骨头,也依然要骂死那个藏头露尾的卑鄙小人。
不生不死。
真的能给他们一个痛快么?
陆正的心里有些怯了。
马文远得了陆正的肯定,大步上前,抽出了腰里的那柄大刀直接向着地上那人的脖颈之处砍去。
陆正很主动地站远了一些,放手让马文远施为。
躺在地上的那人脑袋在刀锋划过脖颈之后,骨碌碌地滚开了,颈子断口处“噗”地一声涌出了大量的血液,整个躯干都因此干瘪了一截,而那颗脑袋在滚开之后头向下停止了,陆正也不敢上前将那人的脑袋提起来,看看他是不是依然在那嘴唇张合喃喃自语。
马文远往后小跳了一步,避开了那些喷涌而出的血液,这些血液的数量大得有些超出他的想象,所以他的脚背上依然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
马文远盯着自己脚背上的血渍微微皱了皱眉头,定了定神,提起了自己那柄长刀,抖手挥出了一道刀芒,那刀芒由那柄长刀的锋刃之上诞生,随即仿佛活了一般,从长刀之上脱离飞出,在这昏暗之中旋出一道仿佛弦月一般的残痕。
这道弦月轨迹的终点,便是颜冉的脖颈之处。
刀芒仿佛具有实体一般,毫无滞碍地切过了颜冉的脖颈,却没想颜冉那躯体竟仿佛一个装了水的水囊,晃动的过程中被人用飞刀扎破了,里面装满的水——现在是血——竟是从里向外整个儿爆炸了开来。
原本颜冉残留的唯一还算完整的一张人皮炸了个四分五裂,连带里面包裹着的血浆也直接喷溅覆盖了方圆丈许的距离,马文远虽然为了避免沾到血迹而站在稍远的地方并使出了离刃刀芒的手段,但是这突然爆炸开来的一大团鲜血,依然毫不客气地扑将过来,不光马文远,稍近一些的,石泉,陆正,以及那些个亲近颜冉的人,全都在这片血雨的范围之中。
这种场景瞬间震住了所有人。
……
这种场景同样也震住了单乌。
一直以来,啃咬过他血肉的也不过就是荒草地里的野狗,鬼门关终点处那只凶残的大狗,以及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