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
人生在世,总有求而不得之时,即便她身居高位,荣宠一身,可总有那么几个人是不愿买账并不受威慑的。
故而作为一名可爱的小妮子,花勿语十分清楚如何审时度势,该撒娇时绝不骄横,该骄横时断不会怯懦。
来云梦泽之前,她在寝宫对着铜镜自说自话无数次,从语气到表情到动作,无一疏漏,只为叶姝心软,带她去蓬莱岛走一遭。
难怪桑王总是感叹:“勿语所学甚广,皆未用于正途,可惜可惜啊。”
见叶姝犹豫踟蹰,她嘴角微微颤抖,做出一副尴尬又委屈的模样,颤抖着声音浑不在意似的急急说道:“叶姝姐姐,我……我只是随意说说,我不去了。”言罢,扭过身去,抬起衣袖掩住了小脸儿。
眨眼间,泪水仿似断了线的珠子,潸然而落。
叶姝终于叹口气,应道:“带你去便是。”
花勿语连忙转过头来,满脸喜气,连泪水都跟着笑开了花儿。
不枉之前一番用心良苦,看来自己的攻心计用的十分纯熟。
“袖子里的胡椒粉扔了罢,伤眼。”叶姝盯着花勿语的袖子,语气淡淡的。
原来叶姝早已识破自己的苦肉计,花勿语低下头去不敢看叶姝,只用余光偷偷瞄着她的表情,心下十分忐忑。
“也难为你如此上心演了这出苦肉计,带你去倒未尝不可,但你必须听我的话,不可擅作主张,不可随意乱逛。若能如此,我明日便向你父王请示,带你同去蓬莱岛。”叶姝话一出口,喜萝已端着一大盘点心朝这边走来。
花勿语一头扎在叶姝怀里,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叶姝嗔笑着轻轻推开她:“去去去,别弄我一身的胡椒味儿。”一壁说着,又伸手取了块芙蓉糕递给花勿语。
花勿语一团喜气接过点心咬了一大口,笑眯眯道:“我若撑死了,就把我装到棺椁里抬去蓬莱岛。”
叶姝伸手点了点她额头,责怪道:“身为长公主,也不知忌讳,难怪你父王整日里为你烦恼。”收手之时,她顿了顿,重又伸到花勿语眼前,拂去她脸上的糕点屑,笑容里的宠溺像悠远的浮云,如何都触碰不到,却刻在眼底,融在心里。
花勿语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口中的点心还未下咽,倏然欠身,沾着糕点屑的嘴唇轻轻触上叶姝的脸颊。
她口中含着东西,囫囵支吾道:“叶姝姐姐,我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她脸上便升起淡淡红霞,眼中闪着光亮,像细碎的春光坠入湖水激起千层水花映出五彩斑斓。
叶姝醉了,凝视着她的眼,无声无息,忽然她脑中闪现出桑王斑驳的白发,皱纹横生的面庞,闪现出黎民百姓跪拜的模样。
她目光紊乱,仿佛害怕似的,向后退了退,几乎跌到地上。
于是,一个闪身,大红襟袖划出好看的弧度如火红的翅膀,豁然伸展,却忘了怎么飞翔……
……
夜雨初停,云消雾散,东边天空日光稀薄,将山影勾勒一新,落上大地是一片明暗交错。
花梓走出小酒馆,伸个懒腰。
歇檐仍有雨水滴落,刚好打在眼角,只觉一阵冰凉,顺着眼角慢慢攀爬。
她打个激灵,伸手拂去雨水,瑟缩着抱了抱肩膀,忽而感觉身后有人。
回头之际,肩上已多了件衣裳,是玄色氅衣,松垮垮落在肩头,罩着她半个身子。
沐冷尘已负手立于她身侧,微皱着眉头望向远方,花梓不自觉露出些笑意。与他在一处,总是有温暖安稳的感觉,让她心思宁静,少有愁绪。
她拉着衣襟裹了裹身子,寒意锐减。
再望向天边,晨曦已喷薄而出,透过无数细小的雨珠,将整个凄茫大地映得五光十色,夜雨凄迷一扫而空。
有时候,花梓会觉得,沐冷尘更像个哥哥,而白玉曦,是个冤家。
“如果你忘了我,那我们重新认识。”沐冷尘舒展了眉头,云淡风轻的笑容与春暖花开的大地如此契合。
花梓望着他的脸,不知如何开口,终于,将肩上的衣服褪下,双手托着送到他面前,疏离地笑道:“不冷了。谢谢你。”
沐冷尘愣了片刻,终于又皱紧了眉头,伸过手去接下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