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在三里之外驻马,此刻受到指示快速地包围住了呼衍渠欲要突破的出口。
此时的中央战场里,快到突围圈的呼衍渠缓缓举起了乌金长钺。
侍卫中有人全力吹起了号角,呜呜的旷咧声传荡到了整个战场。
随着呼衍渠举起乌金长钺,号角声响起,战场上的局势忽然大变。苦斗中的匈奴兵放弃了所有战斗,同时汇聚向呼衍渠一处,朝着西方的出口空隙冲杀过去。不管秦军在背后如何放箭追杀,匈奴军再不回头。
不断地往前冲去。
呼衍渠在最前面冲锋!咆哮!单手挥动武器!并随着震耳欲聋的啸声,就像兵符号召所有分散的武士,此时他是这里唯一能影响数万人做出同一个行动的战场巨人。
匈奴大军似乎又被他的威猛带动起,急速地拼杀汇合,靠近那个缺口。黄金火骑兵努力偏向西侧去弥补缺口,“刑天”和他们擦过,战马,士兵再次血肉模糊,可根本难以阻止这股一个方向涌动的狂潮。
黄金火骑兵和龙虎骑兵的包围在呼衍渠的指引下渐渐被撕开裂缝。
后方的人不断死去,而前方突破的永不停歇,一批又一批追随他的战士战死,包围圈靠近的秦军也不断死伤,不同种族的,战场上的泥浆和鲜血混合成突兀的红,像一支沾血的箭,刺穿了黑色的皮革。
“可恶!”蒙毅焦虑地不断策马扬鞭,在这片战场,于公,呼衍渠是整个匈奴大军乃至匈奴国的武力核心,若他一死,匈奴国必定会受到震荡,而秦国也能得以争取修整国力的机会,于私,当日邗谷关一役,八百弟兄受到老鼠般的围猎嘲笑和玩弄,一个一个在他面前死得凄惨悲凉,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依然活在世上,受着羞愧与仇恨的煎熬,在这片战场上,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是最想杀掉呼衍渠的那个人。
“呼衍渠……呼衍渠……”蒙毅瞪大眼睛,叫得撕心裂肺,连面孔都因为着急和愤怒而异常扭曲。
口呼叫着:“快……快……快给我拦住他!”
而突出包围圈的呼衍渠猛地收起乌金长钺,带马奔驰过地面,远远甩拖了秦军,踏上了败归的路程。
而一身火云铠甲的蒙毅却单骑追赶大队骑兵,不顾秦军的劝告担心。
“主将,那个秦军少将一个人追来了。”身边的侍卫提醒。
呼衍渠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蒙毅?誓言制我于死地啊,可惜,当我的兵权落入他手后,他此生大概不能如愿了。”
“呼衍渠……受死!”蒙毅忽然放声大喝,暴喝声中,他跳下马匹箭步前行,十步之后方才把长枪送了出去,寒光掠过天际,穿越了重重云雨,气势不绝,呼衍渠抬眼的时候也到了!
身边的侍卫陡然一惊,刚要以身阻挡,然后又稍稍松了口气,因为他们发现长枪轨迹的尽头还是偏离了些,毕竟飞驰太远,准确度无法被掌控。
可是,来不及眨眼的瞬间,情形赫然发生了变化,长枪本已从侧面偏过,而呼衍渠那只受伤的左臂竟然出乎意料地主动伸了过去,锋刃瞬间穿透筋骨,手臂也飞离了宿主的身躯。
“啊!主将?”侍卫镇静地看着呼衍渠,只见他垂下头捂住伤口,所有的表情掩藏在了散乱的褐发里。
“属下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愚蠢,是吗?”呼衍渠的声音几近低沉冷漠。
“……”
“他早已知道自己投不中,所以才会在投射之前唤我的名字,叫我转过头去,明知投不中却还要投,原因只有一个……”他的语气沉静:“他和我一样,心中有着壮志未酬,深深的不甘和恨意,算了,那只手就算是送给他好了,因为,他是战场上第一个让我惊艳的对手。”
历史竹简记载:
前214 年,河套城乱,久候的呼衍渠部大军向南都进发,不惜兵刃地拿下这座象征守护之门的巍峨大城,进军咸阳。
在南都危急的最后时刻,一个帝国将星带着人马走出了城门,星星之火,高举着蒙家图腾的旗帜,为大将军的归来赢得了充足的时间。
黄金火旗兵和残余野兽做了最后的交锋。
半日后,大将军率众部决战,战场上布满紧张的气氛,最后的决战到来,军队涌动,大地在颤抖,捍卫国土的时候,闪电撕破了沉重的云幕。大将呼衍渠后败归北荒,象征着匈奴百余年诸部军权相制的平衡被打破,秦军赢得短暂的休养生息,在此期间,匈奴王子改易旗帜,执掌整只呼衍渠旧部势力,四方畏惧其威势和残酷而纷纷归降,草原统称“黎玥王”。
如蒙恬所言,雄狮呼衍渠此生功绩盛于此地,也没于此地,这位匈奴分部的最后勇士饮恨北荒,死于血祭与圣战的第二纪元初,名为“霸王”的名将手里。
四海兵符,长风所指,他此生没有机会再完成夺下中原的夙愿,而一些战场英雄的陨落,对于匈奴和中原各路新势力的崛起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