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觉得自己糟透了。
在听完那段长长的“为什么要把自己劈成两半”之后。
-为了将厄运的诅咒带离?
这算是个正当的理由。
-为了无所不能?
这勉强也算是个正当的理由。
-为了干翻宙斯?
他暂时还没这么大的野心。
唔,野心。
野心连同权欲再加上那宿命般的诅咒,通通堆到了对面那位看不清脸的瘟疫之神身上。
“非这么做不可吗?”阿波罗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
瘟疫之神反问:“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阿波罗愣了片刻,摇摇头:“已经有些模糊了。我以为小时候的事情不大重要,就没把它们记到纸上,也没有重新再记一次。怎么了?”
瘟疫之神低低笑了一声:“没什么。”虽然是在笑,他却并没有半分愉悦的情绪,眼中也没有。
“话不要只说一半——”
“有些事情,还是忘了的好。”瘟疫之神叹息一声,“或者等到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再来取回这些东西好了。”
阿波罗愣了一下,表情渐渐凝重起来:“听起来……这些东西,很不美好。和狄安娜有关?”
瘟疫之神闭上眼睛,点了点头:“的确与她有关。”
阿波罗试探着问道:“那母亲——她突然去了夜之王国,也和这个有关?”
“也和这个有关。”瘟疫之神叹息,“这些都是你一生中最痛苦、最黑暗、也最不愿去回忆的经历。”恨不得从未有过的经历。
阿波罗愣了片刻。
“但……”
“但失去了那些,我就不再是完整的自己了。”阿波罗皱皱眉头,似乎是在对瘟疫之神说,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我明白了,是因为我会深陷在这些黑暗的记忆里走不出来,才……变强,是唯一一个可以消除这些负面影响的方法,对不对?”
瘟疫之神微微颔首:“不错。”
“那这些经历,肯定既痛苦又残忍。”阿波罗笑了一下,却并不如往日的爽朗。
瘟疫之神盯着他看了半晌,才说道:“事实上,你比我想象的更优秀。”
“哦?”
“我本以为,你至少要花上两三百年,才能承受凤凰之火的灼烧。”瘟疫之神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令阿波罗重新有了一种面对“老师”的错觉。“可遗憾的是,当下的情势并不容乐观。阿波罗,你是否记得她说过的,未来那场可怕的灾难?”
“有些印象。”
“那么她是否对你提过,在阿戈斯城里,有一些执意要‘复仇’的神和半神?”
“她也略微提到过一些。”
“那么接下来,我告诉你的每一个字,你都要牢牢地记住……”
————
架柴,生火,削尖了树枝将猎物串起来在火上烤,动作一气呵成。狄安娜一面翻动着烤肉一面等着阿波罗回来,顺带揉一揉小团子,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小团子泪眼汪汪地控诉了他父神的恶劣行径之后,乖乖地窝在狄安娜怀里讲述着自己的旅游经历。
譬如,小团子第一次经过奥林匹斯圣山时,看见众神如临大敌地将普罗米修斯请了进去。
譬如,小团子又一次路过阿戈斯时,秉持着“既然消除了瘟疫就决不能让它再扩散”的念头,又用药粉将阿戈斯撒了一遍,却迎来了从天而降的彩虹女神。彩虹女神盯着他看了三刻钟,才转身离开了阿戈斯。当时瘟疫之神就在城墙上坐着,暗金色的眸子里带着些许冷意。
又譬如,最大的一场海战在红海和地中海上爆发,各种奇怪的疾病在士兵们身上蔓延……唔,据说,这回参战的国家至少有十个。埃及、赫梯、亚述、叙利亚、甚至是希腊的忒拜和斯巴达……基本上,红海和地中海沿岸排得上号的国家,通通都参战了。
战争的结局,自然是伤亡惨烈。
一战之后,几乎所有的国家都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没办法再去侵扰别了。至于那位战无不胜、既骄纵又跋扈的法老王拉美西斯,已经成为一个永久的传说,被匠人们诚挚地刻成了浮雕,时不时膜拜个三天三夜。
狄安娜想起拉美西斯最后那封威胁意味十足的信,忍不住又有些担心。
“母神。”小团子往她怀里靠了靠,掰着指头数道,“阿尔希塔斯叔叔,唉,应该是阿尔希塔斯爷爷了,昨天才刚刚教了我什么叫素数。他偷偷问我科洛尼斯公主和月神殿下是什么关系,我都告诉他了。”
狄安娜笑笑,揉揉他柔软的头发,有些怀念当日德尔斐神殿里那位亚麻色短发的少年。想必从那时候开始,阿尔希塔斯就已经隐隐猜到她的身份了,只不过阿波罗称她为“科洛尼斯公主”,他也就顺势装糊涂。
“还有还有。”小团子手脚并用地爬到了狄安娜的肩膀上,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告诉您一个秘密哦,昨天下午我见到了一位女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