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弓压三箭,在没有神力支持的情况下,是一件非常危险的行为。但她必须赌。
挽弓,搭箭。
她已经微微感觉到了吃力。人类的身体终究比不上神,人类的弓箭也终究不如神弓神箭。
三支箭几乎同时飞出。
第一支箭贴着忒拜王的头顶飞出去了,撞飞了他的头盔。
第二支箭贴着忒拜王的头皮飞出去了,把他的头皮连头发削下了一小片。
第三支箭贴着忒拜王的头飞出去了。忒拜王微微侧头,箭尖擦过了他的鼻子,削下了一小块皮。
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塞萨利公主一剑斩断马车的缰绳,纵身跨上战马,手执长矛,厉声喝问:
“你可敢与我一战?”
她是战争女神的转世么?忒拜王心想。
哦不,恐怕连战争女神,也没有这种恐怖的眼神和气势。她就像是战场中升腾而起的杀戮女神,只为了浴血而生。
他慢慢走了出去,同样丢了盾牌,只拿长矛。
狄安娜冷笑一声。
战场上,输阵就是输人。
忒拜王输了第一阵,必定要输人!
她一夹马肚,在战马高亢的嘶鸣声中,向忒拜王疾驰而去。
五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五……
她一箭扎中了战马的背,在喷涌而出的鲜血中,趁着因受伤而发疯的战马突然加速,险险擦过忒拜王身边时,一个漂亮的旋身,翻下马背,长矛疾出。
叮!
忒拜王用臂甲挡住了她的长矛,却挡不出长矛凶猛的来势。矛尖凭借着战马的来势,加上狄安娜全身的重量,硬是穿透了薄薄的铠甲,深深扎进了他的小臂骨中。
与此同时,忒拜王的长矛也已经穿透了她的心脏。由于忒拜王一直没有动,再加上狄安娜身上铠甲的阻力,扎得并不深。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两军阵前的比试,就是比谁先死。
狄安娜似乎对胸前喷薄而出的鲜血毫不介意,手中倏然多出了一柄青铜弯刀,划破了忒拜王的咽喉。
“侵我家国者,死!”
“犯我城邦者,死!”
“屠我平民者,死!”
声脆如鸣谪,刀快如闪电,忒拜王轰然如山倒。
她紧紧抓着长矛,鲜血顺着冰冷的铠甲流下,视线开始模糊,眼中却依旧泛着凌厉的光。
在她的某一次转世里,她打过仗,同样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铁血将军。
所以现在,她就是身后塞萨利人心中的那面旗。她倒了,整支军队,就都倒了。
她逐一扫过面前忒拜士兵们模糊不清的脸,厉声喝问:“是战是降?”
“是战是降?”
“是战是降?”
“是战是降?”
一连三声追问,一次比一次凌厉,一次比一次急。她依旧直挺挺地站着,剧痛从胸口蔓延到了全身,她甚至感觉到了死神的召唤。
她不能死。要死,也要等打赢了再死。
她手执长矛,一步步走向了对面的忒拜士兵,沾血的矛尖直直指向了对方的眼睛,一声更为凌厉的疾喝在士兵耳边炸响:
“是战,是降?”
哐当。
士兵丢下了手中的矛和盾,跪倒在狄安娜脚边。
冰冷的血从她的铠甲边沿滴落,在士兵的脚边渐渐晕开。
“降,勇士。”
“降,英雄。”
“您是比王更强大的勇士,比他更强大的英雄!”
忒拜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跪下,铠甲声哗啦啦地响。
军队里,从来都是实力至上,强者为王。
狄安娜直挺挺地站着,将长矛抓得很紧很紧,指节已经微微泛了白。
在心脏破了个口子的情况下,她活下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除非是有医药之神阿波罗的眷顾,否则她永远也别想逃脱死神的追逐了吧……
她紧抿着唇,一一打量着跪倒在身前的忒拜士兵们,不发一言。
在她的身后,塞萨利士兵中已经传出了疯狂的欢呼声。
她已经看不清眼前降兵们的脸。
她已经听不清身后的欢呼声。
她用尽她全身的力气,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即便是死,也要站着去死。
————
塞萨利公主击退了忒拜入侵的消息不胫而走。
塞萨利公主生命垂危,即便请了全国最优秀的医师也无济于事。
无可奈何之下,王后亲自带了大批祭礼,还有命悬一线的公主,前往阿波罗的圣域德尔斐求医。
回国途中,塞萨利王国的船遭遇了埃及与赫梯的海战。而带领埃及人大杀四方的法老王拉美西斯,表示对这位勇猛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