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我们不若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落脚吧。”
断魂冰封一般的面上,隐隐有焦急的情绪。
自打离开京城,洛凌霄整个人的情绪其实就非常不对劲。她跟不要命一样疯狂奔走,夜间在两个城镇之间赶路,白日寻人。若不是顾忌着自己并非一人行进,怕是连休息都不得一下。
而且这不要命的势头越发严重。
昨日三人在山里遇上了一场声势不小的雨,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白日的时候洛凌霄就开始有风寒发烧的迹象了。
那北冥皇子只是劝说了她一句停下休息,就被她反驳若是再劝便要他立刻离开。
于是澹台羽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随着她,一路在后头看着,随时防止洛凌霄摔下马去。
现在这个日头的样子,洛凌霄也知道断魂说的是对的,再不找地方落脚她们就得露宿荒野了。而自己对澹台羽发脾气的时候,其实心里明明知道他是好心,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觉得心中燥气异常,就想要找一个纾解的口子。
“行,方才我在那个拐弯的地方看见那个方向有炊烟,我们往前头再走一段就借个宿。”
断魂打马先行去探路询问借宿的事情了。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对洛凌霄点头道:“那是这一带一户大户的别院,府上姓黎。小的给了那管家些银子,他就同意让我们留宿了。”
到了洛凌霄看到炊烟的那处宅子门前,光看一处宅门,带了些南疆的异域风情,但细观其细处,又其实皆是东云靠近京城一带的建筑风格,大气秀丽。
洛凌霄悄悄记下了这个细节,思绪上有所疑惑,但是祖上是京城人氏、迁徙到各地的人大有人在,所以她也没有太重点去思索。
先前收了钱的那个管家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让人帮他们把马牵到了马厩去,为她们安排了三间不算太大、地点也略偏的屋子,在同一个院落里,然后有些冷淡地道:“你们叫我黎庆就行。几位住的地方有小厨和井,待会儿我会送些食材来,请各位自便。”说着点了点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补充道:“我看几位这天晚了不便再赶路才破了规矩让你们借宿,不过主人大约明早就会回来,希望你们能在辰时之前就离开,莫要让我为难。”
洛凌霄点头,澹台羽道了句“多劳”。
待黎庆离开之后,洛凌霄便有些撑不住了,被断魂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脸已经烧得通红,双眼沉沉地,像是漆黑的无机质玻璃球一般无神,鼻息也粗了许多。
断魂的手往洛凌霄耳后一探,大骇道:“主子,你烧的好厉害!”
洛凌霄昏昏沉沉,只能道:“把我扶到床上去吧,我歇会儿。”断魂照做。
澹台羽的眉目间满是忧思之色,他叹了口气跟上去,在断魂打了清水拿出干净的绢子、要关上房门之前挤了进去。
断魂皱眉道:“谈公子,我要为小姐擦拭身子,你不便进来。”
她随着洛凌霄叫他“谈公子”,也方便一路上掩人耳目。
“你懂医术?”澹台羽只是看着她,脸上已经不剩笑意,唯有一片冷清之色。
“懂得皮毛。”断魂咬咬牙,道。
她本来训练的就更多是武功,所谓的医术,亦不过是为了在受伤的时候给自己包扎的蹩脚功夫。
“你有勇,脑子却不大灵光。”澹台羽只是惋惜道,一手排开她道:“让开,北冥澹台氏的医术,再不济,治风寒也是够了。”
断魂这时候才记起这个极为骚包的轻浮公子出身的家族是人人懂医的一家,遂而默默放他进去。
澹台羽给洛凌霄把了脉,眉头便立马皱了起来。
不比澹台羽和断魂,洛凌霄久未骑马,经过这十几二十天,臀下其实早就没有一片好肉,已经是血肉模糊,她却一气儿都没吭过。洛凌霄在休息停宿时会给自己上药,但是伤口好了烂、烂了好,现在已经发炎了,除了淋雨之外,这也是她现在会高烧的原因之一。
不然以她坚持锻炼、还习武的身体来说,一场冷雨大多数时候是奈何不了她的。
“太胡闹了。”澹台羽叱责了她一声,已经撑不住昏睡过去的洛凌霄并没有听见。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扔给断魂:“我去外头问问黎庆有没有药材给她抓两副来,你把这个暖玉丹给她吃一粒下去,能够去拔除淋了雨染的寒气。”见断魂接过去的第一反应就是倒了一粒要吃,试看有没有毒,饶是澹台羽也给气乐了:“若是我给你这药有毒,那先吃了,中毒身亡,然后我再喂给你家主子吃,她照样没命。”
断魂愣了一愣。
“放心吧,现在我和你一样,只想看着她好好的。”澹台羽的声音消失在门外,断魂并没有听到后面一句。
“……只不过,我宁愿她好得越慢越好,最好拖到那人没救了,才好……”
到了天地真的漆黑一片之后,洛凌霄的体温更高了,这时候澹台羽才带着一碗漆黑的药汁进屋,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