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莲肆转身,眼底无情无波,只是淡到不能再淡,因为太空洞,所以让人心惊,“阿息已经睡了。du00.com请皇上不要吵,照例,留下心头血就成了。臣还有事要做,在此恭送皇上。”
皇上的眼神一黯,带了些失望。他动作有些呆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沉沉吐了一口气,然后恢复成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样,只是神色疲惫了许多,对莲肆道:“心头血……啊,对,心头血……莲卿,把东西拿来吧。”
莲肆对他轻微地躬了躬身,然后又从刚才拿出药的那个墙上的暗格里,取出另一个小盒子,打开。
里头躺着一支闪着尖锐光芒的银钉,长约三寸;另一边是一个透明的小瓶子,装了有小半瓶的淡蓝色液体。
皇上熟练地把自己的龙袍拨开,袒露出了心口。那里有斑斑驳驳的一片红色疤痕,每个大小都和银钉粗细一般大,最旧的已经淡的快看不出来了,最新的血痂都还没有剥落。
他从小盒子里取出了那支银钉,不带一丝犹豫地,就将银钉往自己的心脏处刺进去。
清濯池的水雾还在飘荡,现场静谧得,能听得见那一瞬间银钉刺破皮肉,直直刺入皇上的心脏的声音。
剧痛蔓延开来,皇上的脸色变得煞白,他的眼睛瞬间充血,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层一层冷汗迅速把他干燥的皮肤浸透了。他狠狠打了个颤,趔趄了几步,扶着椅子的扶手坐了下来。
莲肆垂着眼睛,像是不察他这个一国之主的惊人动作。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皇上才敢慢慢吐出胸口憋着的浊气,只是唇上还是没有一丝血色。他尝到一丝血腥味,那是方才剧痛之下他不小心咬伤了自己的舌尖。只是这还没有完——接下来,他还需要把钉入自己心脏的那枚银钉拔出来。只有那中为空心的特殊银钉吸饱了他的心头血,这场折磨才算完结。
再次忍着疼痛,皇上拔出了银钉,惨白着脸递给莲肆。
莲肆拿出一块白色缎子迅速接过带血的银钉,拿起那个盒子里的透明瓶子,把银钉垂直地悬于小瓶子上方,一滴一滴的心头血慢慢被注入小瓶子中,那其中的淡蓝色液体瞬间被染成浓重的紫色,荡漾着幽暗的红光,诡异而艳丽。
皇上感觉后头一阵一阵的血腥气翻涌上来,大概是方才那银钉穿心的后遗症。好在银钉上是抹了药的,所以纵使他是在戳自己的死穴,也不过是简单的受伤罢了,并没有性命之危。
他没有管自己心口那个流着血的黑色的窟窿,只是拢好了衣裳,看着莲肆,眼神暖了片刻,然后又恢复了寻常模样,喘着大气道:“莲卿……这些够了吗?”
“暂时是够了。”莲肆晃了晃手里的小瓶子,道,然后把小瓶子收了起来,再次对皇上冷淡地道:“皇上,臣还有事,皇上还是先回宫歇着吧。”
“够了就好。”皇上放心地点点头,随即小心翼翼问道:“阿息……阿息最近如何?”
他自从阿息出事之后,就患上了头疼的病,宫中太医俱是束手无策。莲肆为他寻来了一味药,对治疗头疼有奇效,只是后来上了瘾,便隔几日就要吃上一回,不然便会狂躁难受至极。刚刚吃完药的那段时间,他总会做美梦,梦见他的阿息又回来了。只是现实里他在那段时间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却一点儿也记不清楚。
“皇上,刚刚取完心头血,还请回宫歇息。”莲肆却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冷淡疏离地道。
他的口吻,不像是一个臣子,反倒像是在命令皇上。
皇上失望地点点头:“嗯,朕也累了,朕先回宫了。”他站起来,往阿息躺着的那个地方看了一眼,只是雾气太大,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就在皇上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忽然像是记起来了什么,又深深看了莲肆一眼,像是有意无意地问道:“莲卿,上次端午宴的时候,你出手帮过的那位小姐,是洛骞的大女儿。你可还有印象?”
莲肆面色不变:“臣自然记得,小狐儿还在她处养着。”
皇上早就知道小狐狸在洛凌霄处,只是没想到莲肆那么大方就承认了。他不禁笑道:“莲卿可是看上了那洛大王女?她算起来,是凤齐的女儿,身份也不算低,莲卿若是有这个心,朕把她赐给你就成了。”
“只是小狐儿喜欢那洛大王女,臣并未感觉她有什么特别的。不过,皇上是在打趣臣?臣是宦官,何来娶妻之说?”莲肆收拾起银针和小瓶子,把它们放回原处,背对着皇上,缓缓道。
“不做妻子,做个侍妾也不是不行。”皇上却不以为意,随即又问道:“你是朕御赐的明王九千岁,这天底下除了朕,还有谁能尊贵得过你?那不然,莲卿可有看上的千金?谁都成,只要莲卿喜欢,朕都许了!”
他的话语里,暗藏的试探、讨好、猜忌,一样样都被莲肆捕捉得精光。
不动声色地点头,莲肆道:“臣会考虑。”
感觉到莲肆的敷衍,皇上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