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夜里最黑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院子里灯笼随风飘摇,明灭不定的火光映着院子里未化去的积雪,反射出一丝清冷之色,一如此刻骁骑都尉的心。
草!
这是此刻骁骑都尉心中唯一的念头。
他想骂娘!本以为很顺利的差事竟然不按照自己想象好的套路走了。
他有些恼羞成怒。
“到底怎么回事?安王不是奉旨守皇陵,无诏不得进京吗?他这是公然违抗圣旨,这是大不敬,是欺君。”
震怒之下,骁骑都尉有些口不择言,也忘了追问齐宸靖的离开时间,以及眼下该如何处理。
老江似乎有些紧张,他扯了扯袖子,没有说话。
“说,到底怎么回事?”老江的态度更是惹怒了骁骑都尉。
老江忙躬身答道:“大人明鉴,安王爷日夜守护皇陵,于除夕夜,遇到先皇托梦,先皇说京城将有异乱发生,于朝廷社稷不利,先皇谕旨王爷赶回京城阻止异乱。
“非是我们王爷抗旨不尊,实在是先皇连续两日托梦王爷,王爷若是回去,违抗了皇上的旨意,要是不回京城,岂不是要违了先皇的旨意,且时间紧迫,传信已经来不及,若是王爷不回去,京城若真的有异动,社稷不稳,安王岂不是成了朝廷的罪人,这更是对不起先皇和当今皇上的信任。”
“安王左右为难,百般纠结,最后不得不遵从先皇旨意先行回京,等京城事情处理后,王爷再向皇上请罪。”
老江不紧不慢的说了这样一番话。
这是他今日凌晨与齐宸靖商议好的。
不得不说老江这个人有鬼才,他常常能在绝境之中想出奇招。
朝中多位重臣及家眷中毒,这确实是件大事,说得严重点,确实是危及江山社稷的大事。
你不是说我安王是主谋吗?
但是,两日前先皇就托梦安王了,说预见了此事,请他回京处理。
这种情况下,谁还敢再当面说安王是主谋?
如同说安王下毒一事一样,不可推敲,先皇托梦一事也是无法验证的。
就是太后和皇上,也无法否认说先皇没有托梦吧?
这个理由,确实绝了!
听完老江的一番话,骁骑都尉也傻了。
第一反应是呵斥老江,“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先皇托梦?简直是满口胡言!”
“大人慎言!”老江高声打断了骁骑都尉的话。
“这里是皇陵,先皇挂念江山社稷,托梦给子孙,这怎么就成了满口胡言?”
“大人是说先皇根本没有托梦,还是说先皇梦里的说辞有假?”老江声色严厉的看着骁骑都尉。
骁骑都尉面色大变,“你,你还敢狡辩,你分明是,是”
是什么却说不出来了,他不能说先皇托梦的说辞有假,更不能说先皇托梦有假。
“分明是什么?”老江身姿端正的往前迈了一大步。
骁骑都尉下意识的后腿一步,嘴里喊道:“分明是托词狡辩,安王这是托词,他根本就是畏罪潜逃了。”
老江再上前一步,声音也更加的严厉,“什么托词,什么畏罪潜逃,安王在皇陵安分守陵,哪里有什么罪。”
骁骑都尉想起他的圣旨还没有宣读,对,他还有圣旨。
他情急之下,去怀里摸圣旨,却听到耳边老江高声喊道:“在下敢对着先皇的陵墓发誓,所言句句属实,根本不是托词,若是大人怀疑先皇托梦有假,那就请大人亲自去问问先皇。”
亲自去问先皇?怎么问?你怎么不去问?
骁骑都尉的手一顿,只觉得头脑有些发胀,莫名的闪过怎么去问的念头。
“来人,送禁卫军的兄弟亲自去先皇陵前,请大人去问先皇。”
老江的话音一落,院子里便涌进来一队人马。
骁骑都尉面色大变。
院子里两方人马站成对立之势,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骁骑都尉此行共带了五百人,皇上也想到了安王可能会不肯被押解回京,所以让他到了皇陵之后,先联络之前奉命护卫安王守护皇陵的三百禁卫军,八百禁卫军,足以对抗齐宸靖的人。
临行之前,皇上说只要安王不肯低头,就立刻以安王谋逆的罪名将其抓获。
可是现在安王根本不在,他怎么算他谋逆?
骁骑都尉的心有些慌乱,看着冲进院子里的兵士,大声喝道:“大胆,你们想干什么?你分明是想串通安王行谋逆之事!”
老江冷笑,“大人,话可不要乱说,请大人看清楚,这些可都是皇上派来守卫皇陵的驻军,可不是安王府的护卫,是大人您不相信先皇托梦,在下这才说请皇陵驻军护送大人亲自去问问先皇!”
骁骑都尉定眼望去,见院子里身着铠甲的兵士,身上穿的确实是皇陵驻军统一的兵服,脸色不由僵住了。
“本官不需要去问先皇,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