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太阳火辣辣的悬挂在天空中,空中没有一丝云,没有一点风,大地像蒸笼一样,热的人烦闷不已,树木都无精打采的低垂着,只有树上的知了在枝头高声鸣叫,叫的人心里热燥燥的,让人越发的感觉到烦闷。du00.com
麻州城东城区的五福胡同里,一所二进的宅院里静悄悄的,此时是正午,正是一天当中地气最毒的时刻,人们都窝在屋里歇着,不敢轻易的外出,一身白色孝服,浓眉大眼的丫头杏花正匆匆的从后院走向前面的一进院子,她的眉头皱的紧紧的,眼中不满了焦灼,脸色有些急切和几分隐隐的不满。
一丝风也没有,院中处处挂着的白幡静静的垂着,前院的正堂赫然被布置成了灵堂的样子,长长的白幡从屋檐上垂了下来,杏花快步上前,掀开正堂门口挂着的白幡,正要张口,豁然从里面闪出一个同样一身孝服,鹅蛋脸,柳叶眉,高挑的身材,约有十五六岁左右的女子,一双通红的眼睛看了杏花一眼,冲着正要张口的她摇摇头,拉着她转身走到了外面的廊下。
“青梅,你怎么出来了,为什么拉我出来?我有急事要和姑娘说。”杏花对拉着不让她进去的鹅蛋脸丫鬟青梅略带不满的说道。
“姑娘太累了,从昨儿个晚上老爷、太太去了后,姑娘就一直哭,早上又和赵叔忙着安排报丧的事宜,这会子累极了,说头疼的厉害,正守在灵堂发呆呢,我瞧着神情倒是比昨儿个晚上平静了些,只是一直盯着老爷太太的遗容掉眼泪,我瞧着心里难受的紧。”青梅说着眼圈忍不住又红了,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
杏花也忍不住跟着掉泪:“要说姑娘真真是命苦,小的时候身体不好,家里境况也一般,这两年身体好不容易养好了些,家里情况也越来越好了,偏老爷太太这时去了,姑娘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青梅边拭眼泪,边哽咽道:“姑娘还没及笄,要是老爷太太给姑娘定下亲事还好说,偏现在这样,这以后谁还能真心为姑娘打算啊?”
杏花恨恨的拿手擦掉眼泪,咬着牙说:“咱们自幼和姑娘一起长大,要不是老爷太太好心收留了咱们,咱们早就不知道还在不在这世上了,只要有咱们在一天,定要护着姑娘的。”
青梅一边掉泪,一边忙不迭地点头,突然想起一事来,问道:“对了,你刚才走的那样急,是有什么事情?”
不说这话还好,一问这话杏花顿时脸色沉了下去,咬牙切齿地道:“出去报丧的赵叔和赵妈回来了,说是康家大伯父和家人很快就赶到了。”
青梅一听,脸色顿时立变,“来的竟这样快?大老爷一家何时这样积极过了?这可怎么办?姑娘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家里一切事宜来没来的及理清,这可如何是好?”
杏花低低哼了一声,冷笑道:“现老爷太太都去了,咱家姑娘尚无兄长,下无弟弟,这家里的财产谁不惦记着,他们能不积极吗?来的晚了怕捞不到好处呢,哼,估计他们只恨不像鸟儿能飞过来了?”
“若是平时倒还罢了,这会子姑娘这么难过,怕是没有精力应付她们啊?”青梅此时也没有功夫掉眼泪了,一双眼睛中倒满是怒火,“你去和赵叔、赵妈说一声,先把家里值钱的物事都收拾起来,能藏的都藏起来,别等到他们那一大家子一来,人多嘴杂的,咱们也防备不住。”
青梅今年十五岁,比杏花大一岁,平时也比总是唧唧喳喳,粗枝大叶的杏花有主意,此刻杏花更是唯他命是从,当即又转头急急回去找康叔和赵妈。
青梅留在原地拭了拭眼睛,稳定了一下情绪,转头掀开白幡进了正堂。正堂此时被布置成了灵堂,红楠木雕花大床上并排躺着一对男女,面容平静详和,四周都是垂下的白幡,层层白幡中,青梅看到了自己的主子,今年年方十四岁的康妍,只见她跪在地上,神容憔悴,双眼红肿,一贯乌黑清亮的大眼中充满了悲伤,迷茫,整齐小巧的贝齿轻轻咬着嘴唇,面上充满了哀伤,一身斩衰更是衬得她越发的憔悴不堪,让人心怜,此刻的她正眼神定定的望着自己前方的红木雕花大床上并排躺着的父母。
青梅眼睛一红,险些又落下泪来,她轻轻跪下,在康妍旁边说道:“姑娘,康叔和赵妈回来了,说大老爷一家就要到了,你........”她咬咬牙,心里头酸涩的让她忍不住有些哆嗦,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康妍像是没有听见青梅的话,依旧定定的出神,过了好一会,才眨眨酸涩无比的双眼,使劲咬了下嘴唇,让自己清醒一点,才低低的说了声,“我知道了。”
“姑娘,也要顾着些自己的身子,老爷太太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不愿姑娘这样.........”青梅强忍住哽咽道。
康妍转过头,盯着青梅看了半晌,才低低说道:“青梅,就让我再难受这一会,过了这一刻,我怕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好好想念他们了。”
青梅心中一痛,知道姑娘听进去自己的话了,大老爷一家一来,姑娘就要提起全副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