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史房的掌房书吏典慈一大早就装模做样地拿着一堆簿册在那儿比比划划,可他也不能一整天都在那儿装相,这时刚刚放松下来,忽然注意到叶典史的目光,不禁紧张起来,赶紧摊开刚刚合拢的簿册,做专心致志状。。
叶小天凝视着他,忽然笑了:“典书吏。”
典慈赶紧抬起头来,慌张地道:“卑职在!”
叶小天若无其事地道:“本官除了文仪出纳,还掌管缉捕、监狱事。今儿快一上午了,还没有一件关乎缉捕和监狱的事情,莫非本县治安已经到了路不拾遗的地步?”
典慈讪讪地道:“哦!这个……不是……,咳!是这样,大人,您没到任之前,县丞大人下了手谕,吩咐但凡关系到缉捕、监狱等司法事,必须报到他那儿去,如果没有县丞大人签署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处断,违者严惩。”
叶小天依旧若无其事,仿佛打的根本不是他的脸,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他这样的态度,反而令典慈有些不知所措了,赶紧解释道:“大概是因为大人您当时还未上任,县丞大人才有此吩咐。只是如今县丞大人还未撤销命令,卑职……”
叶小天微笑着点点头,道:“我明白,我明白!县丞大人这道命令,是手谕?”
典慈道:“正是!”
叶小天道:“把手谕取来我看!”
典慈赶紧翻开一份簿册,刷刷刷地翻了几页,取出一张盖了鲜红大印的公函,踮着脚尖儿凑上去,双手奉于叶小天。
叶小天拿过那份盖有县丞官印的公函,随意地浏览了一下,轻轻一折,揣进了袖筒儿。典慈不安地道:“大人。这……这正式的行文,应该归档……归档……”
叶小天微微一笑,道:“本官自然明白。放心,丢不了,过两日,本官便会交还。”
典慈不敢再说,只得应声退下。叶小天站起身来,起身往外就走。门口正有两个衙差一块儿进来,一见叶小天马上点头哈腰地道:“典史大人,小的是工科的刘晟瑞……”
另一个道:“典史大人。小的是礼科的孟浩胧……”
叶小天潇潇洒洒地甩着袖子从他们中间走了过去:“不管你是工科的还是礼科的,有什么事等本官回来再说……”
叶小天明白,徐伯夷定然是早有主意,利用他对司法的直管之权,强行剥夺了他最重要的职责。若是和这些下人小吏们发难,只能是自取其辱,失了风度。
正常情况下,他们听命于职位更高的人很正常,总不能指望每一个人都能像苏循天、李云聪、周班头他们一样。他们那些人和自己是并肩打出来的交情。而现在分到他身边的全是一些五十出头,即将回家养老的胥吏,很难豁出前程跟着他同上司做对。
老卢头正扫着院子,一见叶小天立即站住。恭谨地道:“大人!”
叶小天点点头,正要从他面前走过去,老卢头忽然小声道:“大人,小老儿知道你是谁!”
叶小天一下子站住了身子。转身望向他,老卢头笑眯眯的,脸上有种小孩子般的得意。对叶小天道:“大人回来,小老儿很开心。县令和县丞为难大人,小老儿也看得出来。他们能比孟县丞和齐木更难对付?大人您早晚能斗垮他们。”
叶小天凝视了他一眼,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举步向外走去,老卢头儿笑眯眯地看着叶小天的背影,举起扫帚轻轻一挥,扫去了叶小天踏出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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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离开衙门,回家唤了毛问智和遥遥出门,正在家里无所事事的福娃儿和大个子欢喜雀跃,马上也跟了出来。超级宅男冬天先生正在堂屋里兴致勃勃地鼓捣着他的坛坛罐罐,叶小天也没叫他。
大亨现在事情很多,尤其是最近李伯皓和高涯相继回山,不久又把他们两个部落出身的挑夫、运卒也叫了回去,人手有点紧张,同时另有两家车马行相继开业,尤其是一个叫谢传风的人所开的谢氏车马行甫一开张便大肆扩张,还重金从“罗李高车马行”挖走了几个最好的车把式,大亨得亲自去车马行坐镇,所以没有过来。
叶小天领着遥遥和毛问智,带着大个子和福娃儿在小城里转悠了一阵儿,举头一望,忽然眼前一亮,便带着他们上了山。
这葫县半山半谷,城在山中,城中有山,地形与中原大部分城阜都不同。这座小山不是很高,但是在县城里已是唯一的高山,半山腰上有一处土地庙,就是当初叶小天刚到葫县,被县衙扣下全部银钱赶出来后寄住的地方。
叶小天举步上山,发现最近虽然干旱少雨,可山上那条小溪依然还有水流潺潺。叶小天走到半山腰处那座破败的土地庙前,回首向山下望去,葫县大半都落入眼底。
县衙就在山脚下,从此处看,整个县衙三个大院落的前后布局一目了然,此处正在县衙的右侧中线位置,叶小天笑起来,对遥遥道:“咱们把房子建在这儿怎么样?”
遥遥欢喜地道:“好啊,人家以前在这儿住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