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宁浩分开后,家的轮廓已然映入了眼帘,张野收拾了心绪,认真的打量着眼前这一片幽静的村庄。Du00.coM
波光粼粼的小河绕着村庄流过,河堤上是茂密的芦苇丛,边上是一大块高低起伏的草滩,接着是自留的菜地与小鱼塘。再然后就是村落,村落的另一边是一片一片绿油油的秧田。
河风吹过,荡漾出一阵阵绿色的波浪,满鼻子都是自然的芬芳气息。
他家在鱼塘边上,原本面积不算小的鱼塘被张德贵回填之后,建了个炼废油的加工厂。此时因为破产已经是千疮百孔,面目疮痍。
孤零零的烟囱屹立在那里,滑稽又可笑。
十几年后,这里河水变得浑浊不堪,光是从桥面通过,都能闻到河水散发出来的腥臭味。至于河道两边,则是光秃秃的一片,过度的放养,让天然的植被失去了生存的根基,水青草绿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上一世他没有能力改变家乡的格局,这一世,自然要想法子来挽回。不然子孙后代,恐怕连在天然的草滩上奔跑的机会都没有,至于到小河里抓鱼逮螃蟹这些儿时童趣,更将成为后代渴望但不可及的梦想吧!
想到这些,原本应该充满动力,此刻他心情却有些沉重。
临到家门口,院子里传出的争吵声将他从沉闷的思绪里惊醒过来。
“老张啊,这笔款子你都欠了快一个月了,到底什么时候能还,你能不能给个准信儿?”
“国兴,现在咱不是手头紧么,等缓两天,一定给你还上。咱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难道你还不信我的人品?”这是张德贵的声音。
另外一位是张德贵原来厂子的合伙人——周国兴。
在张野印象当中,周国兴人高高瘦瘦,有几分儒雅的知识分子气质。说话也斯斯文文,穿着不是西服就是中山装,很正式。脚下的大头皮鞋,从来都是亮堂堂的。
“不是信不过你,而是我这边也刚开始运转,实在是找不到钱了,才来找你。”周国兴诉起苦来。
“可是你也知道眼下我的境况吧?”张德贵声音高了几分,话语当中满是埋怨的味道,“你一声不响的就撤了投资,还分了设备。现在还欺上门来催我还款,别告诉我,你真的缺那么点儿钱,你那新厂我可见过,不是小手笔,我那点儿也顶不了什么用!”
“老张,你年龄比我大,应该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说什么欺上门来,那完全是无稽之谈!”周国兴缓缓道,“当初我就建议过你,不要闷在这穷地方,要把眼界放宽点儿。只有加大投资了,才能增加收入。可你呢,墨守成规,不思进取,最后还因为贪便宜遭人蒙骗。正儿八经算起来,我也是被你坑了。那些设备都是二手货,能抵几个钱?”
张德贵铁青着脸,目光在屋子里巡弋了片刻,心头有一股子想找工具打人的冲动,嘴上冷哼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心中的那点儿小九九,加大投资也只是你掏钱,换了个地方就该你说了算!我呢?我算什么?别忘记了这些技术和渠道都是我弄出来的,现在你学到手了,就单飞了,我呸!认识你,真TM倒了老子八辈子的霉!”
周国兴不受那个激,冷冷一笑道:“别扯这些没用的,好歹认识一场,好言好语好了结,别撕破了脸。事情闹大,只会对你不好。我家又没在这里,不用担心脸面的问题,你自己就要想想以后怎么见人了。”
张德贵气极,求助似的朝叶玉芬看了眼。
叶玉芬此时正暗自垂泪,见他望来,大骂道:“钱都被你败完了,看我干什么?我可没那个脸再去找谁借了,要去就你自己去!”
张德贵只觉灰心丧气,朝着屋里一指道:“要钱没有,你要是觉着家里什么东西值钱,你随便拿。反正现在钱,一分我都拿不出来了!”
听到这里,张野只觉一股辛辣从心底冲到了眼角,老爸堂堂男子汉居然弹尽粮绝到这样的地步。可即便这样了,会换来什么呢?
换不来同情怜悯,也换不来理解包容,只会让对方图穷匕见,露出狼牙,更加贪婪!
“哼,你家这些破烂东西值什么钱?”周国兴来回打量了一眼,脸上不屑,眼中却露出一丝精光来,说道,“也就你家这块鱼塘还能凑个数!”
“哦……”张德贵拉长了声音,道,“原来你早就打了我这鱼塘的主意!”
张德贵可不傻,靠近河滩这块地,下面的砂石量产丰富,只需开采出来,转手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只因这块地一直是传下来的,他才没打主意,想不到今天就将拱手送人。
周国兴摊开手来无辜道:“你让我看,我自然要仔细看了,莫非你想把你这宅子抵给我?”
不等张德贵回答,又接着道:“可宅子也不值什么钱吧?你可欠我三万,你想拿什么来还?你能拿什么来还?算来算去,也就只有这块鱼塘能值点儿了。一会儿我叫人来买,现款现结,怎么样?卖了地有了钱,你才能还我,以后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