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乞讨的确是一个零成本零风险的商机,乞丐也是一种浪漫洒脱而且高收入的生活方式。
阿文说还不如去骗,很多人都贪小便宜的。
我说你小子除了不值钱的一副臭皮囊有什么小便宜可以让人贪的,而且诈骗是犯罪。
他说他不怕犯罪,就怕警察。和我相反。
我认为生命比尊严重要,仅此一次的乞要就当是向群众的借约,江湖救急,将来带利回报他们也非不可。所以坚持乞讨主义。
阿文反问我拿什么出来博得别人的同情心,穷又不是只有你才有,何况谁会信你?
我说会的,以前我也布施过,我就不信人多的地方会没有一个人有爱心。
可是想想阿文说的也很有道理,我没有缺胳膊少腿,凭什么博得别人的同情,除非编一个故事。这时候大脑还没有意识到编故事讨钱是不正当行为,而是让我先想到了那张大学录取通知书以及怎样编故事。可见恶念往往先于不恶更先于善念,所以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修佛正是克制魔道修正佛道、化魔障为菩提的过程。而我距离这个境界相去甚远。
编故事也是一门学问,小说家往往就是靠编故事赚钱。同样是编,同样是赚,但它们的地位却是天壤之别,仿佛一对双胞胎,一个天生具有魔性,一个生来就具仙风。他们的结局也大不一样,小说家可能一炮走红成为大腕作家,万人拥戴,享受明星待遇;而假乞丐则可能一失足锒铛入狱,人人喊打,招致骗子骂名。
阿文翻箱倒柜又去别的宿舍找齐一块钱,然后两人一起去超市买回来一张大红纸。我在红纸上用毛笔写下一则故事,故事内容大致是:“我”的一名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来到福建工作不慎被黑心老板坑骗,致使“我”误了开学日期,目前身无分文连回家的车费都无着落……我的毛笔字写得好,足以冒充所谓天之娇子,写完后自己都差点被感动,只是看到小文在一旁看着无动于衷,心里隐隐担心它的感人效果。我到不希望全部人被我这个“大学生”感动,甚至希望大家会因为知道我是因为穷途末路而出来行骗的骗子,然后因理解而给我资助。我不想做十足的骗子,有意在整个行骗过程中设置漏洞,围三缺一,为灵魂留了一条退路。所以我心底里并不怕大家把我当做骗子,只希望他们做到位是骗子后能够同情我的遭遇,布施爱心,留下姓名将来好报答。
我们首先选址在人多又不远的湖西公园门外,等有了车费后再去远点的地方,比如湖东公园以及各个车站。幻想着自己在人群的中央,我的故事被大群人围着观赏,还有人捐五块二十块,甚至五十块一百块。心里激动万分。
●●●尊严在面子之上,就像头发,只有受到碰触和伤害时,才看得到它的存在。
我准备了一张身份证复印件,捎上那本宋词,穿着运动服,向小方借来眼镜,打扮成学生的模样。
湖西公园人不少,对做生意的商贩和开发布会的名人来说,人多的地方就有钱气、有人气,对素面朝天的骗子来说却未必。我选择一个阴凉处把红纸摊开,泥块压住。摆出那张名字很好听的大学的入学通知书和身份证复印件。
在这里,阿文是多余的。我把他带来之目的之一是给我壮胆,心理上觉得多了一个保镖把风,有坏心眼的群众便不敢来捣乱或者若维护治安的警察追来逃跑起来不会那么怕,如果分开跑的话,被追上的概率可以减少到一半;其二是把他拉上分赃时心理能平衡一些,我不忍心让他少分但也不愿看他没有苦劳却分享到同等的功劳。
阿文怕被生人看见,更怕被熟人看见,所以离我远远的,仿佛一靠近我他就会被透视,让人看穿他的阴谋。
妙的是,游客们也离我远远的,蹲了十几分钟,竟然是一副“嫩黄花有些蝶飞,新红叶无个人瞧”的情景,仿佛我不怕大家,大家都怕我。
我改为看书本,不再看人群,心里却惦记着、祈祷着,但仍无人问津。仿佛我不理他们,他们也不理我。
我想可能是距离的原因让彼此生疏,吸引不了人们的爱心。于是主动向人群靠近,移往路边,堵住半边路。路人来来往往,丽影双双,可是会停留的却没有几个,停下来把红纸的字看完的根本没有,所以蹲了半个上午,仍然分毫无获。就在我渐近不抱任何希望的期间,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双眼睛,盯得我心慌意乱,捕捉不到但直逼得我方寸大乱直想逃。我感觉是唐晶,跟着感觉追上去,却没看见那个身影。看来我真的饿昏了,到处都可以看到假象。
我跑开了一会,红纸旁围满了人,我喜得又回去。发现红纸上并没有钱,人群也正渐渐像我心中仅存的一团热情那样陆续散开。
回到厂里,小方他们早早等候在我的宿舍,阿文恼得要把他们赶跑。阿文懊恼是有理由的,乞讨和行骗都是我发起的,当初他反对,红纸上的故事是我编的,他没有参与,因此他不认为是我的同伙和从犯,不仅身份干净,而且还是受我诱骗的受害人,被害得耽误了偷盗工作。其实我也挺懊恼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