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车间,藏在大脑皮层背后的记忆这时候出来给我鼓励又给我讽刺。读零零小说我突然记起苏轼的一首词——《蝶恋花》: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我笑自己多情,其实我是毫不知情,更不知道自己陷入特别的一种男女关系——单相思。只当自己中了魔,灵魂被控制、情绪被一衣带水地牵扯着,感到浑身不自在,只想解脱,犹如不小心惹火上身,一心只是本能地要把它尽早熄灭。爱情的消防方法纸上没写,父母老师也从未教过,凭我拙略的自救技巧,当日的星星之火,很快发展成难以控制的的潦原之势,最初的一个字符一句问候,终于由量变到质变,凑合着这部单相思五部曲。
放手是一种胸怀的境界,再加智慧上的坚决,蝮蛇螫手,壮士解腕,处理起来并不难。而我却把放手当成放屁一样的一种本能,后果可想而知。所以接下来几天,我在痛苦地挣扎,在挣扎中更痛苦,幸福就像荧火之光,而所有的痛苦却像漫漫茫茫的黑夜;心灵的创伤就像雪地里雪球,隐藏着冷和痛,在雪地里越滚越大越滚越硬实,挣扎和坐以待毙都会导致更大的苦痛。我们不仅要像荧火虫学习,时刻携带属于自己的那束光,并且满足于那束光,在黑暗中穿梭;还要有飞蛾的精神,朝着光和热飞驰。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过逃避,离开是是非非的雪地。我追求着快乐,但现实中却固执地迷恋于一个带着苦痛的等待,等待着她会给我温暖把痛苦溶化。
“刘轩,主任叫你进来一下。”助理在主任办公室门外叫我。她的嗓门大但音不尖,语气里的温柔显然是经她的舌头刻意做作而成。
“噢,来了。”我也学她,但效果却像武侠剧里的店小二。
主任办公室在车间尽头,开着灯,一眼望去它本身也成了车间里的一盏灯,只是不能普照,恍若一把照程有限的大手电筒,越是上前越能感受到来自这枚大手电筒的浩荡皇恩。
想到马上要单独面两位上司,随着距离的缩短,内心的排斥感便与时俱增,好比磁铁同极相近,而心脏的跳动频率却像受到万有引力作用而自由下落的苹果,与排斥感同步着。想到助理是这里第一个叫出我名字的人,不禁喜出望外,转移了部分紧张和排斥。
进了办公室,主任就喜笑颜开地问我:“昨天去哪?是不是跟女孩子约会去了?”见她跟我开玩笑,我高兴地忘了紧张,想跟她侃,好在助理面前表现一下。可是要表现什么?我又有什么可以表现的?该怎么表现?表现的内容是否真实?是否是自己脚踏实地的成绩?表现的目的和原因是什么,是虚荣心在作祟吗?是否会后悔,如果我是听众或者听众是我,我会有怎样的态度和感受,我还会喜欢自己吗?
爱表现的人是不会注意这些问题,不然就不会轻易卖弄他的无知了。
我说:“有人说女孩子是一本书,又有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我昨天看了一天书,这算约会吗?”
“那太可惜了,以后很少有机会的,不是很少,而是几乎没有。”主任说。听她说话的语气,好像今天是我的末日,昨天的一天悠闲就如犯人在枪决之前的最后一顿饭。让我感到一阵寒意。
主任给我一张纸上叫我先把名字填下下,然后写下身份证号码和填表日期,最后签字。我扒在主任办公桌上照办,最后用遒劲的笔锋在纸张的右下角签下一个“轩”字。主任看了一眼说:“字写得不错嘛,比施思写的还要好。”我没有承认,也没有装谦虚去否认,只是笑笑。
“咦?你今年多大?你有二十岁吗?”主任很疑惑地看着我。
“我九零年的,身份证上的不是真的。”我无辜又苦恼地陈述。
“借来的,是吗?”
“不是,只是登记户口时被我急性子的爸爸打大两周岁,就像.。就像没什么。”我差点把对招工单上厂地面积的怀疑当喻体说出来了。
“十八岁?那你跟她差不多。”我随着她的目光朝助理看去,助理的脸冻得通红,像水蜜桃。“她十九,比你大一岁。”
“可能不到一岁,我农历生日也在八九年。”说完,我强烈这个话题苦恼要没完没了下去才能令她们相信我所说,因为此前我为这几个生日的解释费了不少口舌。我收回视线后,意识到并收回了脸上的傻笑,又把按下葫芦又起瓢的新一批笑意挡在瞳孔深处,眼珠却忍不住再看她一眼。
“看你的模样也不像二十岁的人。”主任说完立即收回笑容,丝毫没有浪费。莫非她在说我长得很幼稚?我感到挫败不已。主任没有继续说出我等待的后文,看我一眼默示我的任务已完成,可以出去了。
可是我还不想走。我指着主任给我填的那张表问道:“请问这是什么呢?”
“合同书。”她脸上的笑容依旧短暂,像电视机待机,瞬间声色全无。
“哦,合同书不是一式三份吗?怎么这里只有小小的一张呢?”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