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凤又醉又唱,眼中仿佛汪了一池秋水一般,两只柳叶垂珍珠坠子不住的打晃儿,颊上如擦了胭脂一般红润,眉稍眼角越添了许多丰韵,水溶又是爱又是喜,打量左右索性没人,偷着亲了又亲,直吻的熙凤站不住脚,眼睛也迷蒙起来,方半搂半抱着将熙凤带回红香圃中,香薷几个丫头忙过来扶过去,用过水,又吃了两盏酽茶。柠檬见了心里止不住嘟囔着,忙命将醒酒石拿来给她衔在口内,一时又命她喝了一些酸汤,方才觉得好了些。水溶一身簇新袍子也被她拉扯揉搓的变了形,好容易安顿熙凤睡下,方回去自换衣服不提。熙凤要了两遍水喝,身子图不得,便靠在柠檬身上,“好柠檬,心跳的厉害。”柠檬嗔道:“谁叫你尽力灌起来。”香薷也披着外衣过来服侍着,柠檬道:“不用起来了,都去睡罢。”服侍了熙凤喝水,熙凤枕了那红香枕,身子一歪,便睡着了。柠檬见熙凤醉的很,恐她再唾酒,只得和衣在对面榻上倒下。李延梦与水溶一个院子,水溶回来脸上一直挂着笑,洗漱的时候居然还哼起了小调儿,正是熙凤唱的那首“女儿情”。李延梦穿着素白棉纱小袄子,下面绿绫弹墨袷裤,散着裤脚,听了隔壁的声音,嘴里不由哼了一声,蹬了鞋子睡倒在床*上,可惜半宿不曾睡着,翻来覆去的闹心。水溶可不知他在那失眠,只觉心里甜滋滋的,倒睡了个好觉。
大家黑甜一觉,不知所之。及至天明,柠檬睁眼一看,只见天色晶明,忙说:“可迟了。”向对面床上瞧了一瞧,只见熙凤早已撇开了枕头,睡犹未醒。连忙起来叫她。熙凤坐起来,犹发怔揉眼睛。柠檬笑道:“姑娘好嗓子,奴婢服侍这么多年倒是头一次听见。”熙凤听了不由红了脸笑道:“怕什么,哪个能听见。”香薷端了脸盆进来。嘻嘻笑道:“应该是哪个没听见。那歌儿传的可远呢,连林府花圃里的刘大爷都听住了,说是比仙乐都好听呢!”熙凤听了,方握住脸笑起来,想着昨夜水溶眸中浓浓的柔情以及那火热的吻,自己就忍不住红到了耳朵根,不过这样偶尔一两次也能增进二人的感情不是?
水溶熙凤洗漱后用了些早餐,便与林远志和黛玉告别。黛玉用帕子捂着嘴,生怕一不小心便泪流成河。熙凤拉了拉黛玉的手,转头笑着嘱咐多罗耶道:“好好照顾我妹子。可不行欺负了她。否则,将来你就是回茜香了,我也打过去给妹子报仇。”多罗耶摸了摸头,瞥了一眼黛玉笑道:“凤姐姐,这我哪儿敢哪?”众人忍不住笑起来。水溶则与林远志拱手道:“金陵那边还望林兄多多照看。”林远志谦道:“哪里。哪里。还是王伯父照看我们的地方多。”林远志自从考取功名,回苏州任职后,林家一族振兴的希望就落在了他身上。此时他不说在族中一言九鼎吧,但也是有很多话语权的。林家传承了百年香火,在金陵一地也有不少亲戚,这样与王忠一家互相照应着,多少能让水溶和熙凤回京时安下心来。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熙凤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水溶李延梦也飞身上马,不一会儿便绝尘而去。林远志、黛玉一直望到看不到人影后方回去不提。
熙凤不是个爱娇的性子,车把式赶车赶的也稳当,三人几日间已行了不远,临近京城只剩三分之一的路程了。路过一个小镇。熙凤忽在车内听见道儿上人说道:“人要发财也容易的很。”那个问道:“怎么见得?”这个人又道:“今日听见那京城荣府里丢了什么哥儿的玉了,贴着招帖儿,上头写着玉的大小式样颜色,说有人捡了送去,就给一万两银子;送信的还给五千呢。”熙凤虽未听得如此真切。心里顿时知道这是贾宝玉的通灵宝玉丢失了。想着这时元妃已殁,贾宝玉又是疯疯呆呆的,若黛玉还在贾府里,这时候已经被算计的马上就要死去了。还好自己早已将黛玉带出,如今幸福的准备待嫁,和这个道貌岸然的贾府没了半分干系。见马车停了下来,原是水溶叫她下来临时歇歇脚,顺便吃些东西。柠檬扶下熙凤,原是一家路边的小茶馆。刚才那几个议论的男人都坐在一桌上,桌上只摆着几碗粗茶。熙凤想听那几人说话,便悄悄坐了旁边的桌子,点了些茶水点心吃着。
只听有人问道:“那是什么宝玉啊?值得这么多银子。”那人回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那贾府的荣国府二老爷生的那个哥儿从娘胎里衔来的一块玉,只有鹅卵大小,上面还带着些字样。听人说那是块通灵宝玉,能驱邪招财的,那哥儿丢了玉之后人都变傻了,就等着这块玉救命呢!再说人家荣国府是什么人家,这几千上万两银子在人那不过是拔根寒毛的事,哪有他们家的哥儿值钱呢!”众人听了嘴里都啧啧不停。“那到底有没有人拾到去领赏啊?”有人又好奇的问道。“这个倒没听说。只是我邻居家的牛二跟我说,他家有亲戚是在那荣国府当差的。那悬赏下来之后,还真有个穷怕了的人拿着块玉去了。那家内人们听见,自然喜欢的了不得,便说:‘拿来,我给你回去。’那人就便怀内掏出赏格来,指给门上人瞧,‘这不是你府上的帖子么,写明送玉来的给银一万两。二太爷,你们这会子瞧我穷,回来我得了银子,就是个财主了。别这么待理不理的。’话说的倒挺硬,那门上的人听了也不敢小觑他,只说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