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区的巡逻结束了,卓吾对白蛇说:“回去吧。”
自走出审讯Neo?Bay的房屋开始,他们俩就跟中学生似的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最黑暗的时分已经过去,二人的手电开关都调在亮度最低的一挡,白蛇跟在卓吾身后,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觉得自身的步履也颇为稳当。她没有带那把尖刃,免得联想起卓吾的伤痕,联想起意大利翻译用它给他造成的伤害。意大利翻译每在白蛇的印象中用尖刃划伤卓吾一下,都好像同时捅了她的心口一刀。
“我还没谢谢你今天救了我。”彼此间的稀少的对话令气氛显得沉寂而憋闷,于是白蛇想到了表示一下心意,“多谢。”“别客气,都是同事,相互救应理所当然。”其实,经历了鬼城的死里逃生,对于今夜阴差阳错始终伴在身边的白蛇——乘桑塔纳撤离,亦是他们两个坐在后排一左一右制住Neo?Bay——卓吾心中已有种特别的感觉,而此刻二人之间的距离足以让他头脑冷静,相信对她也是一样。
“今天完事以后你好好缓缓吧,请个假别去酒店上班了。”又走了一阵,卓吾觉得过于压抑,便主动挑了个安慰性的话题。“不用请假。”白蛇会意地笑了笑,“今天恰好我跟一个服务员换班,她大后天要回赶火车回老家过年了……”
说到过年,二人又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快看,那是什么?”离小组占据的废弃房子约40米时,白蛇指着前方愕然叫道。顺着她的指向,卓吾模模糊糊看到房门口趴了一个人。似乎是长头发,还试着要匍匐前行……卓吾顿觉不妙,赶忙和白蛇一起奔过去。
真的是她!卓吾宁愿那仅仅是自己的不祥预感,但眼前趴在门口的人就是简爱!听到有人跑来,她仰起惨白的脸,抽动挂着一丝鲜血的嘴角,抬了一下右手——手中攥着那把尖刃——喘息道:“快,快追……”话没说完,她的头便垂了下去。
卓吾和白蛇将她翻过来面朝上平躺,白蛇迅速探了她的鼻息、颈部及脉搏,又摸了摸她的脊椎、胸口和四肢。“没有骨折,”白蛇长出一口气,“呼吸和脉搏虽然有些剧烈,但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卓吾的目光落在了简爱的右手上,只见那尖刃上沾上的血迹还有没干。“益明!”他起身冲向里屋。
但丁和Neo?Bay坐的椅子一起躺倒不起。他陷入了昏迷,尽管身上没有流血的刀口,伤势却比简爱重得多。他的面颊肿了起来,眼角瘀得发紫,鼻孔在淌血,对方一定连续重击了他的头部。卓吾挽起他的裤腿,撩开他的上衣,发现他的膝部、腹部和肋部也都遭到了有力的击打,有多处发青的伤痕。“畜牲,下这么狠的手!”卓吾握紧了拳头。
白蛇用储在屋里的矿泉水救醒简爱,她一睁开眼就抓住白蛇的手臂,挣扎着说:“是Neo?Bay……Neo?Bay,她……太能打了!”
Neo?Bay的脚擦着地面沙沙作响,她捂着腿,踉踉跄跄的,面对这片废墟般的开阔地,她不知该选择哪条路。恍惚中,她竟暂时想不起方才如何、为何对那一男一女两个中国人大打出手了。
她曾在艾德森学院附近的武馆悉心学习散打。整个组织中,她的功夫不亚于大部分专职安保人员及雇佣的打手,但这个秘密只有包括亨利在内的少数高层管理者有一定了解。平日的她沉稳持重,谈吐文雅,加之对衣着打扮极为讲究,连贴身跟随她多年的意大利女翻译都不知道这位时尚的法国妇人在自己之上的不只是年龄和职位。此次将来历不明的对手围于鬼城,按计划她本没打算亲自出手,即使形势急转直下、莫比莱等人被打败,她应变的第一招也是假作就擒,以图深入对手的内部摸清其实力和背景,再伺机采取行动。我怎么就动手了呢?Neo?Bay不明白。
噢,他,他提起了艾德森学院。她到底忆起来了。
“是你在艾德森学院上学的时候,对吧?”说出这句话,那英俊的年轻人难掩脸上的得意。“你的徽章是50周年纪念版,依你现在的年龄推算,那会儿你该跟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儿差不多大,不可能是老师。要是想根据你入学的年份和专业去查你的真实姓名和资料,那可真是大海捞针,我们耗不起。”
其实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根本没法儿查。小组成员里谁也不懂法语,在法国尤其是艾德森学院所在地不认识任何人,更没有调查非公开的学员资料的权力和借口。
“所幸还有一条线索——你不仅会汉语,还会用世界语。要知道这是艾德森学院的冷门专业,据我所知在50周年后的10年间,这个专业只有4名女学士毕业,而且全部留校至今。我很好奇你,你的世界语应该不赖,至少应该达到了毕业的水准,这从你留在小字条上的例句就能看出来,谐音、谜语,信手拈来啊。看来你很会学习,要是学业顺利的话拿下汉语和世界语的双学位都没问题。”
Neo?Bay万没想到撕碎的暗语都被他得到了,不禁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注视但丁。
“可你并没有毕业,我猜是你主动放弃了学业,这就和Neo?Bay的寓意有关了。”但